衛鴻卿在鬼夢崖修行,離著乾竹嶺不過小半個時辰的山路,劉小樓抵達時,日頭正在西沉,於是加快腳步登崖。自家好兄弟雙修大禮卻姍姍來遲,心中不免很是歉疚。
崖上有座石洞,便是衛鴻卿的洞府,烏龍山散修的修行洞府向來都很簡樸,要麼茅屋,要麼石洞,洞府中也隻有簡陋的陳設,沒什麼值錢物件,無他,名門正派來清剿時便於逃竄爾。
當然,今日特殊,衛鴻卿的鬼夢崖還是作了番布置的,大紅色的絲綢緞帶和燈籠掛滿了洞前的山壁,外頭擺了三張桌子,都布滿了酒菜。和衛鴻卿親近的散修不多,聽說統共也就請了六個人,算上雙修道侶那邊來的幾位師長親朋,也就是十二個位子。
自己還是頭一個到的。
衛鴻卿正在主桌上小酌。
劉小樓笑著上前,坐到他身邊,衛鴻卿隨手給他斟了一杯,他也舉杯飲了,將靈參取出,擱在桌子上,一臉痛惜的推了過去。
“我那老師從首陽山采來的靈參,三百年壽齡,你今日雙修,算是一點心意吧,莫要推辭。”
衛鴻卿沒有推辭,接過來在眼前打量了片刻,然後一口咬了上去。
“不是......”劉小樓猝不及防,想要阻止,又意識到這靈參已經被自己送出去作了賀禮,隻得忍著心痛道:“不是這麼吃的啊......泡酒不好麼?糟踐了啊......再說嫂嫂還沒來呢,被你吃了算怎麼回事?嫂嫂還沒見著這參呢!哎,彆吃了......”
衛鴻卿隻吃了幾口,臉上已然一片殷紅之色。他煉氣五層的修為,哪怕對靈力的耐受力比劉小樓強上數倍,一口氣吃上小半根靈參,也被蘊含的充沛真元噎得不行。
等他稍微緩了緩,劉小樓才心痛的看了眼剩下半根靈參,道:“彆吃了啊,留著給嫂嫂作見證,不然以為弟是來吃白食的......”看了看空蕩蕩的洞府和無人的飯桌,又問:“送親的何時抵達?左峽主他們呢,怎麼還不到?”
卻見衛鴻卿眼眶紅了,望著劉小樓怔怔不語。
“怎麼了衛兄?這是......說話......說話啊!”
“鈴兒不嫁了......”
“什麼?”
“為兄被夏家退婚了......”
劉小樓呆了呆,頓時爆了:“憑什麼?我找他們去!”
衛鴻卿哀傷道:“嫁入彰龍派了,給彰龍派內門弟子臧千裡做妾......”
剛爆起來的劉小樓瞬間沉默。
說好的郎情妾意呢?
彰龍派是湘西名門大宗,占有福地彰龍山,臧千裡既然是彰龍派內門弟子,前途必定無可限量,鈴兒哪怕做妾,也比跟著在烏龍山為散修的衛鴻卿強得太多,無怪夏家改婚。
劉小樓隻能安慰道:“衛兄受此大辱,我等兄弟自會同仇敵愾,今年弟就與山中同道相約,今年秋收時,再也不去他家幫工了。”
衛鴻卿拍了拍他的手,以示感謝。
劉小樓又問:“左峽主他們呢?不來參加......宴麼?”
衛鴻卿苦笑:“沒有婚儀,何來婚宴?沒有婚宴,來了做甚?”
不知該如何安慰,劉小樓隻能陪著衛鴻卿喝悶酒。
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喝了多時,劉小樓沒什麼事,衛鴻卿卻已然醉倒,醉倒之前,終於大哭:“小樓,回去吧,不要管為兄了,就讓為兄自己獨處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