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大巫祝愣住了。
“你們為……那個東西而來?”
“不然呢?除了這個,你以為我們還能是為了什麼?難道你覺得,我們是來為我師姐餘鶯鶯報仇的嗎?”
沈離語含譏諷。
大巫祝說不出話來,激動的情緒逐漸褪卻,他看著兩人,目光在幾個打轉後最終停留在了沈離的身上。
他緩緩開口道:“你們給老夫看的那張照片,說明你們去過灌陽縣,也見到了我歸河寨的人。可他們至今還沒有回來,你們卻先他們來了,照片上他們看起來也昏迷不醒。所以他們是出事了?且他們出事的時候,你們就在現場,是不是?”
“嗯,沒想到你這個老頭還算聰明。”
沈離抱臂看著大巫祝,沒有瞞他:“他們去灌陽縣是為找餘鶯鶯的舌頭和手,可你們想過沒有,餘鶯鶯死的那樣……她死後並沒有魂飛魄散,而是成了一個怨氣極重的死靈。因為死不瞑目,她的力量締結出了一個類空間,那些人闖進去了,沒有出來,當然也沒有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大巫祝臉色一變,目中閃過絲驚懼,放在扶手的兩隻手也頓時攥緊。
沈離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麼,冷冷說道:“但你們九黎十八寨完全可以放心,我師姐餘鶯鶯,從始至終,就沒有害你們的意思。哪怕死後成了那麼厲害的死靈,也沒有想過害你們。”
“怎麼可能……”
大巫祝根本不信,脫口而出,餘下的話在沈離蒼冷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見此,傅應寒覺得真好笑,嗤道:“看來你們到現在還不知道,佛口女是來幫你們避災的,而不是引起災禍。可你們卻親手斷了自己的希望。而餘瑩瑩直到最後一刻,居然還在擔心你們。”
大巫祝這下忍不住了,怒道:“休得胡說!我們早年三番五次再三驗證才得出的卦象,豈會有錯!”
“那是你們本事不到家,沒有算出真正的卦。”沈離毫不猶豫懟回去,“凡人之軀,妄想窺的天機,做夢。況且能卜出一點,已是難得。你們居然還以為你們本事大到能窺得全部嗎?”
大巫祝登時臉色乍青乍白,喝道:“你懂什麼!你以為我們一開始沒有掙紮過嗎?你錯了!是未來在一點點的實現,我們才不得不相信的!”
“你是說,虺王寨那幾個在數年前自稱是從未來回去的人嗎?”沈離問。
大巫祝下意識的剛要開口,一聽這話怔住,“你怎麼會知道?!”
傅應寒淡淡的看著他,戳穿真相,“難道你當時就不覺得,他們也很眼熟嗎?不巧,那就是你們這次歸河寨派去的人,他們隻是通過時間法陣回到過去,把你們已經做下的事告訴你們,而不是未來真正的走向。”
大巫祝難以置信,條件反射的想起身,卻因雙腿無力而又跌坐回去。
他吼道:“你們簡直胡言亂語!”
“我們也進入了時間法陣,親眼看到的。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麼會知道那些,包括我師父華胥都不知道的事?”
沈離一句話問住了大巫祝。
大巫祝呆住。
沈離好整以暇的看他,“還不信的話,我再告訴你一件我在時空法陣中看到的事情。比如,虺王寨的大巫祝看樣子到現在都沒有告訴你們的,當初阿延帶我師姐餘鶯鶯的舌頭和手離開,他帶去追,回來時說已經處理掉了他們,可實際上他當時是故意放過阿延的。”
大巫祝不可思議的猛地抬頭。
沈離繼續道:“因為阿延當時就和他坦白了,餘鶯鶯拜托他接過佛口女的命運,以身赴死犧牲,保你們九黎十八寨平安。虺王寨大巫祝不相信,卻還是答應過來,給他時間做到。半年後,阿延就死在了禁地。”
“這……這不可能!虺王寨大巫祝說當時是親眼看到阿延帶著餘鶯鶯的舌頭和手死在了他眼前!”大巫祝驚怒道。
傅應寒倏地反問:“如果他不那麼說,你們會放過阿延嗎?”
“我們為……”
“就算他告訴你們,你們在知道佛口女真正要做的是什麼,知道你們這些年來做的是錯的後,你們又會接受相信嗎?”
“我們……”
大巫祝被連問的怔愣住。
傅應寒嗬了聲,“那你憑什麼覺得,當時知道的就是對的?”
沈離隨即也道:“後麵阿延是真的犧牲了,那東西也因此煞氣儘消。我不知道大巫祝為什麼還沒有告訴你們當初的實情,但你們應該已經從我師父手裡拿到了那個東西吧?你們也看到它沒有煞氣了吧,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大巫祝像是被這話打擊到了,頹然耷拉下肩膀,無力的靠著輪椅背,麵上失神。
院子裡陷入一陣令人窒息的沉寂。
沒有誰是真正的高興。
良久,大巫祝抬起仿佛又蒼老很多的臉,混濁的雙眼盯著沈離和傅應寒,道:“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那照你們說的話,那東西應該已經就此徹底安穩,再也不會威脅到九黎十八寨的寨民了。可為什麼……這幾個月來,它越來越不穩?”
“不知道。”沈離道,“但正因如此,我們來了,來弄清楚原因。”
頓了頓,沈離看著大巫祝,補充了一句,“另外,我不僅要見到它,還要帶走它。”
大巫祝想都不想:“不可能!那是我們九黎十八寨祖上傳下來的的東西,我們世世代代都在守著它,不能輕易給外人!”
“它給你們造成威脅?你們卻還要留著它,還留了那麼久?”沈離問。
大巫祝啞然,堅持道:“祖宗留下來,就是有理由的,我們必須聽祖宗的話。”
沈離皺眉,和傅應寒對視了一眼,便道:“那我們要見它,這暫時可以吧?”
大巫祝猶疑的看著他們,突然問沈離道:“你說你是華胥大人的徒弟,是因為華胥大人感知到它出問題了,才派你來解決的嗎?”
沈離剛想說不是時,忽的頓住,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
有華胥的名頭,他們起碼可以名正言順又順利的接觸到那東西。
她就道:“你可以這麼理解。我是專程為它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