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哐當!”
有東西應聲落地。
然而沈離卻顧不上,自那道流光沒入額間後,她的腦袋裡突然炸開一種劇烈的鈍痛,疼的她彎下腰去,掌根用力的抵住額頭。
傅應寒見此,也顧不上掉落在地的東西,趕緊到沈離身邊,扶住她急聲道:“你怎麼了?怎麼回事?我現在能幫你做什麼?告訴我能幫你什……”
見沈離完全說不出話來,身子幾乎蜷縮成一團,傅應寒心一橫,立刻下了決定。
他褪下沈離手腕上的佛珠,又拔出隨身帶的匕首,就要往自己手心裡劃去。
這時,突然一隻手抓住了他。
傅應寒猛地抬頭看去,便見是沈離。
她一隻手仍然死死的抵著額頭,另一隻手抓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劃下去。
“你……你做什麼?”
沈離艱難的出聲問。
傅應寒沒有心思回答這個,隻擔心的問:“你現在是好多了嗎?是不是還很難受?有辦法減緩嗎?沒辦法的話,我幫你。”
他緊攥著手中的匕首,大有一種隻要沈離還很痛苦,他就會毫不猶豫往自己手心裡劃去的趨勢。
沈離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沒有動手,微喘了兩口氣,勉強的擠出一句話:“我沒事。剛才那道光沒入我腦袋裡後,我的腦袋裡突然炸開很多信息,不是什麼傷害。”
此時此刻,沈離緩過了最初那幾瞬令她險些昏過去的劇痛裡,腦袋裡便有很多陌生的記憶畫麵浮現。
但是信息量太多了,沈離一時沒法習慣,也沒法梳理,腦袋裡的痛楚又沒有散去,才會表現的依然很痛苦。
事實上,她是真的沒有受到什麼傷。
傅應寒聽她這麼說,仔細打量她,見她臉色是真的還行,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
他立即收了匕首,動作輕柔的掙開沈離的手,靠近抱住她,給她揉按著太陽穴,好讓她好受些。
沈離靠著他,閉眼一點點的梳理清楚腦海裡的信息。
足足十分鐘後,沈離終於睜眼,氣息一點點的平穩。
她拉下傅應寒的手,沉沉的說道:“我現在沒事了。”
傅應寒注意到她語氣不太對,想起她方才的話,便問道:“這個東西給了你怎樣的信息?是很嚴重的事情嗎?”
沈離沉默了下,緩緩說道:“也不算太嚴重。出現在我腦海裡的那些信息,大部分是它的起源以及負責守著它的每一任前輩的大概生平。”
說著,她低頭,目光落在了掉在地上的東西。
此刻已經沒有了幽綠光芒的包裹,露出了真貌,竟是一枚暗綠色的扳指,沒有什麼花紋,看上去小巧普通,但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它給人的氣息格外陰悸,晶瑩剔透的玉質表麵下也仿佛有東西流動,暗光溢彩,是玉質極佳的上品。
她拿起來,給傅應寒講道:“它有一個讓人遺憾的故事。”
“最初,它就是一個普通的玉扳指,由一個出身富饒的青年千辛萬苦找來,送給自己最珍愛的妹妹。後來,青年所在的國家發生了異族入侵,戰亂頻起,民不聊生,一腔熱血的青年就報名參軍入伍,八年戎馬終於打退敵軍,這個青年成了受人稱讚的將軍,可也戰死沙場。”
“消息傳回去的時候,他的妹妹傷心欲絕,強撐身體為他操辦喪事,很多百姓也慕名來吊唁。當地鄉紳為博個尊敬英雄的好名聲,也來吊唁,卻因妹妹貌美看上了她,於靈堂前調戲她,想娶為妾。”
“妹妹抵死不從,痛罵鄉紳一頓,令其十分惱怒暗恨。怕被百姓發現指點,隻能作罷回去。但他仍然記恨,想法報複。七日後,就在這青年出殯當日早上,妹妹被人發現赤身裸體的昏在靈堂前,身邊還有數名男子,皆衣衫不整,場麵萎靡。”
傅應寒聽的皺了眉,問道:“後來呢?”
沈離坐起身來,打量著手中的扳指,說道:“當日前來幫忙出殯的百姓們大驚,痛斥妹妹行事荒\淫,辱沒了英雄名號。她的族人們也因其敗壞了族中名聲痛恨她,要將其沉塘。妹妹百口莫辯,被逼的直接撞死在靈堂前,以表清白。死時,她的手中就握著這枚兄長贈予的扳指。”
“她死後,她的族人們也並沒有放過她,用一卷草席卷了她的屍身,當真沉了滿是淤泥的池塘。因為其他池塘多少底部相連著護城河,他們嫌她會臟了護城河的水。”
傅應寒目光落在那扳指上,道:“確實遺憾。”
“但事情卻沒有就此停止。”沈離說。
傅應寒一怔,“還有後續?”
沈離點點頭,道:“沒過幾月,青年突然回來了。原來他並沒有死,而是傷重倒在戰場上,有忠心的手下趴在他的身上,以身躲過了敵軍的刀劍檢查。他醒時偌大戰場僅有他一個活人,好不容易才離開,拖著傷一點點的回來故裡。”
“得知妹妹的死訊,他不信妹妹會做那種事,堅持查真相,最後也真的查到了鄉紳。盛怒之下,他從池塘裡挖出妹妹已經腐爛的屍身,抱著前去鄉紳家,一人一劍殺進去報仇。但他最後沒能殺成鄉紳,因為官府的人來了。”
“那鄉紳為了保命,不但顛倒黑白,還故意潑青年臟水,汙蔑他是戰場逃兵,以免青年被追封成將軍殺他。而鄉紳散儘錢財,勾結上麵官員,最後真的將青年英雄之名變成罵名,官府還要拿下青年處決。”
說到這裡,沈離歎了口氣,“那青年也百口莫辯,無人信他。走投無路之際,抱著妹妹提劍去找鄉紳,想同歸於儘。可那鄉紳這次有官府保護,他沒能成功,反而死在萬箭穿心下。”
“這扳指先後染了兩兄妹的血,美人垂淚,英雄遺恨,就變成了血紅色,煞氣衝天,在那時害了無數人。”
“血紅色?”傅應寒意外的說,“它現在不是綠色嗎?”
沈離解釋:“先前是血紅色,而阿延的死,散去了它原本的煞氣,所以就變回了原本的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