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婀娜淡淡道,“你第一次殺人,適應了多久?”
張邋遢皺眉,想了想,道,“一天。”
殺人可不是什麼好的感覺,即便如今,他也不喜歡這個感覺。
“昨夜,他殺了十幾人,我見他時,他還能說笑,換做你當年,做得到嗎?”秦婀娜平靜道。
“做不到。”
張邋遢神色微凝,他明白秦婀娜的意思了。
這小子,若不是天生冷酷無情,就是有著無比堅定的心性,適應能力極強。
“李家人,果然都不是尋常之輩。”
張邋遢輕歎一聲,道,“原本以為的廢材,到頭來才是最可怕的人。”
“堅定的心性,是習武最難能可貴的優點,我很期待,他打通全部八脈後,會有怎樣的成就。”
秦婀娜注視著不遠處的少年,輕聲說道。
“難啊。”
張邋遢感慨道,“縱然有那麼多大藥,還有一株藥王,你最多也隻能幫他打通一條經脈而已,人有八脈,你上哪找那麼多藥王,若無藥王,僅靠那些大藥,依照現在的進度來看,要打通他全部八脈,沒有個三年五載,根本不可能。”
藥王,可不是說有就有,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縱然李家財富驚人,也很難找到一口氣找到這麼多藥王。
他和秦婀娜還是小看了重塑奇經八脈的難度,畢竟,這種事之前從來沒人做過。
“藥王的事,不急。”
秦婀娜平靜道,“我聽說都城的太學宮有一株千年何首烏,實在不行,我便走一趟都城。”
“太學宮?”
張邋遢聞言,神色微凝,道,“你確定要去那裡,太學宮內的那個老家夥可不簡單,即便是你,若是強取,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這世間,強者無數,很難分出排名,但是,太學宮內的那個老家夥絕對是公認的世間前三,甚至最強者。
太學儒首,孔丘!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強取。”秦婀娜輕聲道。
兩人交談間,湖邊,李子夜還在揮汗如雨地專心練劍,經過昨夜的廝殺,如今的劍上,更添幾分肅殺之氣。
“仙子,準備好了。”
這時,一名李府的下人快步走來,恭敬道。
“嗯。”
秦婀娜點頭,目光看向前方的少年,開口道,“李子夜,等下再練,先跟我來。”
說完,秦婀娜邁步朝著藥房走去。
李子夜疑惑地收起劍,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藥房,巨大的藥桶冒著熱騰騰的蒸氣,今日,水溫似乎又高了許多。
“進去。”秦婀娜說道。
李子夜聞言,很乾脆地脫掉外衣,輕車熟路地進入藥桶中。
頓時,令人難以忍受的熱氣混雜著藥力從四麵八方湧來。
藥桶前,秦婀娜邁步走來,沒有任何廢話,怦然一掌拍在前者胸膛。
“啊!”
刹那,殺豬一般的叫聲再次響起,藥桶內,李子夜痛的蜷縮起來,身子不斷顫抖,冷汗直流。
外麵,下人們聽到藥房中傳出的淒慘叫聲,一個個膽戰心驚,不敢靠近。
藥房內,秦婀娜打開裝有血參藥王的木盒,將血參拿出。
這一刻,一向心如止水的秦婀娜神色也凝重下來。
她的猜想是否正確,就看今日了。
重塑經脈,從未有人嘗試過,也隻有李家擁有如此龐大的財力,搜集了無數的大藥,以這些大藥為基礎,加上這株藥王,或許,在這小子身上真的能出現奇跡。
“接下來,無論怎麼痛苦都要忍住!”
秦婀娜神色凝重地叮囑了一句,旋即周身真氣洶湧,纖手一震,將血參震散開來。
真氣包裹,赤紅色的藥王精華化為血霧源源不斷沒入李子夜胸口,修複其被震碎的經脈,隻是數息,秦婀娜額頭便浮現一絲薄汗,顯然,很不輕鬆。
藥桶內,李子夜緊咬著牙,身子劇烈顫抖,斷脈挫骨之痛,又豈是常人能夠忍受。
藥房外,湖邊,張邋遢一口接一口喝著壇中酒,很快,一壇酒便喝完。
張邋遢立刻又打開一壇酒,這一刻,或許連劍癡自己都沒有發現,他那握住酒壇的手竟開始緊張的有一絲發抖。
時間,在此刻,如此漫長。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藥房內,一聲淒厲的叫聲傳出,駭人心神。
旋即,怦然一聲巨響,藥房內,巨大的衝擊力爆發開來,整個藥桶炸開,漫天水花飛濺,落的到處都是。
地上,李子夜極其虛弱地癱坐在那裡,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臉是汗。
前方,秦婀娜同樣好不到哪去,飛濺的水花打濕長發和衣裙,嘴角溢紅,從未有過的狼狽。
許久,秦婀娜壓下體內淩亂的真氣,疲憊道,“休息半日,然後去練劍。”
說完,秦婀娜沒有再多言,匆匆離開藥房,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藥房內,李子夜踉踉蹌蹌爬起身,走到湖邊,無力的癱倒在地。
“老張,成功了。”
李子夜虛弱地開口,心情有些複雜,說不上多麼喜悅。
為了給他打通經脈,代價太大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秦婀娜那樣的狼狽,這個人情,有點重。
“秦婀娜,不錯。”
張邋遢喝了一口酒,語氣認真道,“尤其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