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亦是唏噓不已,“傳言那人常年與毒蛇蠍子為伴,身體早已百毒不侵,早已練就了一身異於常人的血骨,世人還都以為他會長生不老呢。哪成想,被塌下來的山坡活活壓死了,果然閻王要你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啊!”
暮筠猛地睜眼,毒王?赤絕?
“咳咳咳......”
原本還奄奄一息的老人突然喘氣粗氣,發出陣陣咳嗽聲。
卓淩初皺了皺眉,扭頭向暮筠伸手。
暮筠秒懂他的意思,趕緊把小白瓶從腰間掏出遞給他。
卓淩初很是大方,倒出三粒藥後立刻塞進了老人的口中。
聽到動靜掀簾而進的白開霽碰巧看到這一幕,唇角抽了抽沒說什麼,快手抓起老人的手腕診起脈來。
馬車空間瞬時逼仄,暮筠安靜地縮在角落,生怕打擾到白開霽對老人的診治。
如果他就是赤絕,如果他今天能挺過這一關,那她今天不光挽救了一個人的生命,還為幾日後舅舅遭遇的那場刺殺增添了幾分生機。
因為據當時帶著一身傷回到寧興縣的易青猜測,最終導致秦明達喪命的,不是在臨川受到的那貫穿胸口的劍傷,而是後來在昭陽刺客奇襲時中的那支可能被淬了毒的銀針。
“脈象虛弱但還算平穩,雖然幾日未進食,但好在身體並未缺水。因著泥土長期壓在肺部,胸腔略有損傷,這幾日會略有呼吸不暢,休養幾日應無大礙。”白開霽又摸了摸老人的四肢,嘖嘖讚歎,“老人看著像七八十的,體質卻堪比壯年,身子骨真是硬朗。”
暮筠點了點頭,是了,這人是赤絕無疑了。
不過,眼前白開霽這一本正經的診斷態度著實讓暮筠對他改觀,此刻的白開霽已經自帶“白衣聖手”的光環。
“主子,幫忙將他上身扶起,我看看腦後。”
卓淩初很是聽話地給白開霽打著下手。
然而,一直處於昏厥狀態的赤絕,此刻卻突然瞪大雙眼,側身向扶著他的卓淩初伸出鬼爪般的手指,張手就要將其脖頸狠狠扼住。
突然的事變並未讓卓淩初有一絲驚慌,他稍一側身,堪堪躲過赤絕的攻擊,手起重落,又將他砍暈了過去。
“怪不得身體素質這麼好,還是個練家子。”白開霽麵不改色地看了眼赤絕的後腦,“無傷,養著吧。”
角落的暮筠早已目瞪口呆,一是為赤絕突然的清醒與襲擊,二是被眼前兩人那處事不驚的態度和電光火石間的反應速度所驚歎。
想起之前卓淩初去找她時的那一身卓絕的輕功,暮筠忍不住問道:“初公子,你功夫這麼好,為何還要找鏢局護身?”
正當卓淩初思索如何解釋,手比腦子快的白開霽,伸出那支鹹豬爪,拽開了卓淩初的衣襟,將他半個臂膀裸露在暮筠麵前。
“呀!”
心跳加速的暮筠立刻作勢用手捂住雙眼,然而卻從手指縫裡偷偷看向瞬間滿臉通紅的卓淩初。
卓淩初霎時被氣得大腦冒煙,想要立刻將腦回路不正常的外甥扔出馬車。考慮到自己在暮筠麵前溫文爾雅的形象,他咬了咬後槽牙,扭開白開霽的手,火速正了正衣衫。
雖然他的速度很快,但是暮筠還是通過那個開得大大的手指縫看到了那道雖已明顯愈合,但是仍然觸目驚心的刀傷。
白開霽望著卓淩初那緊繃的下頷,立刻嚇得伸手作出投降狀,“抱歉,我隻是想為咱倆正名。”
白開霽頭頂上的“白衣聖手”的光環已然消失不見,暮筠被他逗得雙肩直顫。好在此刻那張已經笑得肆無忌憚的臉正被雙手擋著,不至於讓卓淩初更加窘迫。
白開霽挪到暮筠麵前,對她義正言辭地說道:“那日你誤會了,我隻是在替主子上藥,我倆沒有什麼不可言喻的關係。”
暮筠止住了笑後放下手,眼神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波瀾,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原來他受了那麼重的刀傷,若是沒有鏢局護送,麵對這一路上接二連三的刺殺,估計他很難回到雁城。
他也挺不容易的。
抬頭迎上暮筠莫名柔和了的眼神,卓淩初撓了撓額頭,他這是,被可憐了?
卓淩初心中暗自歎了口氣,他當然不容易,為了這一世也有合理的借口找鏢局,客棧失火那日,他明明知道那一刀會落在他的後背,卻是仍然死死定在原地沒有躲閃,他的難,筠兒終於看見了!可是,能不能不要再把他當好姐妹了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