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皇後聽玉芝說完,立刻急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此事如此蹊蹺,為何父親不稟告皇上!”
玉芝立刻道:“大人調查了一番,實在不知三公子為何突然性情大變,沒有找到任何證據證明三公子是被人陷害,就隻能吃了個啞巴虧。不過,大人怕蕭家因此事傷了清譽,便將三公子頭腦不清醒一事放任在民間流傳,經過此事,蕭家在上京城的名譽雖有損傷,倒是不至於被戳脊梁骨。”
“真是蠢貨!”蕭皇後簡直氣極,“蕭老三自己蠢被人牽著走倒罷了,還令蕭家門楣蒙羞,無端連累本宮皇兒禁足!”
“皇後娘娘息怒!”
蕭皇後哪能那麼容易息怒,主殿沒有可砸的東西,她又跑去偏殿繼續發泄心中的火氣。
一頓劈裡啪啦的亂砸之後,終於得了半刻消停的蕭皇後坐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徐嬤嬤呢,讓她給本宮煮碗寧神湯。”
玉芝戰戰兢兢地道:“娘娘,徐嬤嬤在清韻殿教雲嵐公主學禮儀規矩呢。”
蕭皇後挑眉,“真是差點忘了,反正本宮閒來無事,去看看雲嵐規矩學得怎麼樣了。”
玉芝立刻勸阻,“娘娘,雲嵐公主尚未正式向您拜見,咱們上趕著去見她,豈不是折了您的身段?”
“那就宣雲嵐覲見本宮。”
玉芝頭如鬥大,這哪是要看雲嵐公主規矩學得怎麼樣,明顯就是想找個出氣筒撒氣啊!
“可是,皇上那邊......”
“少廢話,宣她過來!”
“是!”
半個時辰後,蕭皇後望著跪在她麵前的靈動少女久久無言。
麵前的少女眨著一雙琥珀色淺眸,微微上挑的柳葉眼明媚生輝,豔麗多姿。
眼前的少女與記憶裡那持刀抵她脖子的英姿少女相重合,蕭皇後立刻僅覺遍體生寒。
縱然她對這張這肖似秦嬌嬌的臉有諸多厭惡,但是她不得不承認,眼前著略帶稚氣卻嫵媚天成的少女,再過兩年,定然會成為一位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
真是令人惱火!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絳紫色霏緞宮袍,宮袍上繡著的遨遊祥雲的金鳳,和細細金線勾勒出的精致輪廓,無一不彰顯著穿戴之人的雍容華貴。思及此,蕭皇後的神情下意識地變得倨傲,眉宇間陡然凜然生威。
“母後?”
“起來吧。”
“謝母後。”
著一襲淡粉色荷葉流雲拖尾裙的暮筠安靜地立於殿下,雨後的空氣如同被洗滌了一番乾淨清透,夏日的陽光明豔四射,透過雕花窗子斜射至偌大又華麗的宮殿內,將少女端方如玉的身姿鍍上了一層絢麗的金紗。
暮筠的眸光流轉,心下總覺得殿內雖寬敞華美,但莫名總覺得缺了點什麼。然而當她瞧見低垂的紗幔下那一塊反射金光的瓷片,她瞬間明白了。原來剛剛春寧宮經曆了一場拆殿浩劫。
“雲嵐,徐嬤嬤怎麼未同你一道來?”
“回母後的話,徐嬤嬤不分尊卑,妄言頂撞兒臣,兒臣罰她閉門思過三日。”少女的聲音清清淡淡,仿佛在談論今早吃了什麼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
蕭皇後先是一愣,隨即指著暮筠厲聲斥道:“大膽雲嵐,徐嬤嬤是本宮送過去教你學規矩的,你竟敢私自懲罰她,你可真是肆意妄為!”
暮筠眉梢微挑,一雙明眸清冷如月,語氣淡然卻又不失敬重,“敢問母後,宮侍以下犯上,兒臣是否有權利懲罰?”
蕭皇後冷笑,“徐嬤嬤在本宮身邊多年,向來恪守禮儀本分,為何一到雲嵐身邊就成了以下犯上的奴婢,本宮實在很難相信雲嵐的一麵之詞。來人,去清韻殿......”
“母後,”暮筠打斷了蕭皇後的話,朝她微微一禮,“不管母後相不相信徐嬤嬤是否有冒犯之舉,總歸她讓兒臣不舒服了,兒臣懲罰她,應該不過分吧?父皇此前教導兒臣,要時刻秉記自己的皇室身份,不立威於眾,何以服眾?如果兒臣此舉錯了,不防由父皇來定奪,要不然兒臣實在混亂,不知如何管教下人才好。”
蕭皇後咬了咬牙,這個雲嵐真是口出狂言,剛入宮沒兩日,就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嬌縱跋扈,還貿然將皇上搬出來當成說辭,真是年少輕狂,嫌熱鬨不夠大!
真想賞她一頓板子!可是,一想到平仁帝......
蕭皇後雖牙根直癢癢,但終究打算將徐嬤嬤一事就此放過。嗬,沒人教她規矩,看她明日在冊封禮上如何公然出糗!天要欲其亡,必先令其狂,對付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捧殺,也許才是一種最好的手段。
思及此,蕭皇後冷哼一聲道:“明日的冊封禮可準備好了?到時宗室百官觀禮,你不可丟了皇室臉麵。”
“母後放心,兒臣定會謹言慎行,處處循禮行事。”
暮筠說話的態度恭敬又疏離,實在是讓蕭皇後有一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一口悶氣憋在胸中無處釋放。眼前人這明媚的長相又實在讓她心生厭煩,實在不想再多看一眼。蕭皇後憋著氣,揮了揮手,“行了,你退下吧。”
“母後,兒臣有一事欲與母後詳談。”暮筠恭敬地向前一步,行了一個屈膝禮。
蕭皇後不悅,本想就此放過她,沒想到這丫頭竟然得寸進尺。
“何事?”
暮筠看了看立在蕭皇後身旁的宮侍,“母後,能否將宮人暫時清退?”
蕭皇後冷笑著揮了揮手,示意宮侍退到殿外等著通傳,她倒是想看看這臭丫頭到底要耍什麼花招。
暮筠見宮人散去,便壓低了聲音道:“母後,兒臣無意聽聞蕭三公子在演武場鬥毆一事,傳言一向溫文如玉的蕭三公子突然性情大變傷人刺馬,屬實令人費解。”
一提這事,蕭皇後的臉垮得更厲害了。
“所以呢,與你何乾?”
暮筠淡然一笑,“母後可能不知,兒臣曾隨家中鏢局走南闖北,也算是漲了些見識,曾聽聞過有一種特質毒藥,能讓人一時忘記本性,宛若似是了恐水病一般狂躁不安,隻不過,在發作後的一炷香時間之後,便會與尋常人無異,隻是腦子有些鈍木呆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