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淩初立刻站了起來,輕捏了幾下下差點骨折的手指,又撫了撫酥癢的手背,然後才給暮筠漫不經心地解釋道:“小的本是在外麵守夜,奈何小的耳力超凡,一直聽到夫人痛苦地哼哼唧唧,小的擔心夫人會受到危險,結果一靠近夫人,就被夫人抓緊了手指舍不得放手。”
暮筠撓了撓頭細細琢磨了下,原來夢中的繩子竟是初公子的手指。
暮筠略帶愧疚地看了卓淩初一眼,“不好意思了,剛剛確實做了噩夢,現在沒事了,你的手指沒大礙吧?用不用擦些藥膏?”
卓淩初麵無表情將左手合成拳又微微張開、修長白皙的手指骨節分明,幽光的輝映下,微泛著些許冷意,如同寒玉一般。
“骨折了,夫人得為小的專門做一款儘快治愈的藥膏才行,小的這手,可是用來殺人的,壞了可就麻煩了。”卓淩初清朗的嗓音中帶著絲絲玩味。
見他在自己眼前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暮筠嗔怒地白了他一眼,正要開口揶揄他幾下,夢中熟悉的腹痛感又猛地朝她腹間襲來。
“嘶......”
暮筠的身子立刻隨著劇烈的疼痛感而蜷坐起來,濃密烏黑的軟發遮擋了她的麵容,隻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臉肯定是要多擰巴有多擰巴。
卓淩初迅速蹲坐在床邊,抓起暮筠的左手握在他溫暖的手心,說話的語氣又急又快,“怎麼了怎麼了?哪不舒服?”
見暮筠沒有回話,卓淩初將手心裡的小手握得更緊了些,“要是捏我的手能舒服些,你就用力捏,我不怕疼的。”
身體實在太痛,暮筠實在連回話都沒精力回,不過她的心中卻在暗自腹誹,他急了,把稱呼都忘了,他這算不算露餡了?
隨著一股暖流從身下流出,暮筠瞬間福至心靈,糟了,她忘了癸水這碼事兒了!
暮筠上一世第一次來癸水,也是在同一個日子。
彼時的她,因與程致的賜婚一事而生了場小病,沒有登上遊湖的禦舟,而是在被安排居住的行宮裡休息養病。
以前在寧興縣時,雖然舅母姚氏曾和她說過女孩子癸水一事,但因那時她年紀小,對那事屬實是懵懵懂懂。好在上一世之時,被安排住在同一個行宮裡的德妃,在從納涼節歸來時,無意間瞧見了她殿內小宮女們的手忙腳亂,便將自己備著的嶄新的月事帶贈予暮筠使用,及時為她解決了燃眉之急。
可這一次,因著平仁帝對她的寵愛,她單獨住進了一個行宮彆苑,身邊再也沒有了助人為樂的德妃,這可如何是好!
這大半夜的,難不成讓巧遇去敲彆人院子裡的門去借月事帶嗎?她真是要丟臉死了!
不過,最丟臉的莫過於,初公子還在她的眼前不明所以地晃蕩著!
更煩人的是,耳邊的他,還在不厭其煩地在詢問著她到底怎麼了。
怎麼了,怎麼了,流血了呀!
“你彆問了,”暮筠將頭埋在兩腿之間,“你自己看吧。”
暮筠沒再廢話,而是直接掀開了被子,她的身下,原本桃粉色的床單已經變得血絲糊拉的,那對惟妙惟肖的鴛鴦,此刻仿佛歡快地遊蕩在一潭濃鬱的鮮血池裡,那恣意的小表情,簡直刺瞎了暮筠的眼!
卓淩初先是愣了一下,緊張的神色中帶了一絲悚然。他二話沒說,隻是將左臂探到暮筠的膝蓋窩,右臂攬起暮筠的後頸,一下子就將暮筠抱了起來,朝著門口大步衝去。
暮筠捶打著卓淩初的胸口,“你乾嘛呀,快放我下來!”
卓淩初沉著聲音,“你受傷了,我去找最好的大夫給你治療。”
暮筠微張的櫻唇顫了又顫,雖然此刻的她正承受著難忍的疼痛,但莫名的笑意卻不斷湧上心頭。
他大概是沒怎麼接觸過女孩子吧,麵對女孩子一屁股血,才不會第一時間聯想到癸水一事。
“你彆走了,再動我就咬你了!”暮筠作勢咬了咬卓淩初的肩膀,見他終於停下了腳步,暮筠才繼續開口,原本蒼白的臉頰微微泛著紅。
“我沒有受傷,隻是、隻是來癸水了,第一次。”
卓淩初蹙著眉垂著首不解地凝望著暮筠,即使暮筠將流血的緣由解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底還是先是茫然了一下,半秒之後才反應過來。他的身子微僵著杵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沒等暮筠再次開口,他抬步轉身,又將暮筠放回在那血絲糊拉的床榻上,抬手將被子緊緊地蓋在她腿上,然後非常鄭重地詢問她:“我做些什麼?”
暮筠扶了扶額,輕歎了口氣,道:“你去將手洗淨,然後從窗子那跳出去,後麵的事,會由本宮的侍女解決,不必勞煩你如此煩憂。”
你一個大男人,能為她做什麼啊,難道還會為她縫月事帶?
淨手?卓淩初詫異地抬起手來看了又看,這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左手上全是濕濡的血跡。
這是,她的......
門外傳來巧遇懶洋洋的聲音:“殿下是不舒服了嗎?奴婢好像聽到了什麼動靜?”
“等一下你再進來!”暮筠慌張回話。
她將頭轉向依然在端詳自己沾染了鮮血的手的卓淩初,“本宮可以處理身上的血了嗎?嗯?”
卓淩初立刻回過神來,快速在房間內備著的水盆裡淨了手,然後又回頭多看了暮筠一眼,才匆匆躍窗離開。
那速度快的,好像他在房間裡多呆一秒,暮筠就會多流一滴血似的。
暮筠很快就叫巧遇進了寢屋,令她意外的是,雖然巧遇比她年歲還小幾個月,但她早早就來過了癸水。
也對,巧遇曾誤入煙柳之地,那裡的鴇娘再不地道,應該也不會安排未來過癸水的姑娘接客吧。
巧遇先侍候著暮筠清理了身子,然後給她帶來了幾個新的月事帶。
“殿下會穿嗎?這些月事帶奴婢可是隨身備了很久呢,就盼著哪天能用得上。”
暮筠拿起一個月事帶好生研究了一番,這玩意兒,長得也太羞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