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筠無語地低笑一聲,“母後彆誤會,兒臣可沒有什麼特彆的想法,反正您和皇祖母向來對兒臣看不順眼,去父皇那表達幾句真情實感,順便還能發泄發泄心中的煩悶,省得長期憋在心裡生了什麼氣鬱之症。”
蕭皇後一臉的不可置信,“本宮還是第一次見求彆人說他壞話的,雲嵐,你當本宮是傻的嗎?你肯定在後麵挖了坑,等著給本宮跳呢!”
暮筠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來聲,“母後,您真是把兒臣想太壞了,沒事不要腦補太多事情,世界是簡單又美好的!”
見蕭皇後差點將一口茶水噴她一臉,暮筠趕緊多說了幾句試圖安撫安撫她,順帶還不忘要挾她一下。
“母後放心,兒臣打包票,絕對沒給您挖坑跳,事成之後,您肯定會覺得這一個忙,真是幫得物超所值。另外,這次這麼點小心願,您要是不幫兒臣實現的話,那下次兒臣可就會提些更加無理的要求了哦。”
蕭皇後“啪”的一下將手中的茶盞摔在了地上,眼看著濺起的茶湯和碎片差點揚在暮筠的裙擺上,可眼疾手快的暮筠哪能坐以待斃,她單手一撐,身子一扭,一屁股坐到了軟榻旁的高腳桌,順手將原本擺在高腳桌上的翠雕花鳥紋花插也抱在了懷中。
她的小腳交疊在一起,悠哉哉地在高腳桌上搖晃著,“母後可彆這麼輕易動怒了,讓兒臣氣壞了身子可得不償失。”
她輕盈地往地上一跳,轉身後認認真真地將花插擺放在高腳桌上的原位,嘴裡還小聲念叨著,“天天摔東西,早晚遭雷劈。”
“雲嵐,你在說什麼!”蕭皇後怒目圓瞪,恨恨地盯著暮筠的後腦勺。
一見自家主子發了怒,春寧宮裡的宮人們立刻被嚇得齊齊跪拜在地。
暮筠回過頭來,衝這蕭皇後嫣然一笑,“兒臣就先告辭啦,莫要再那麼容易生氣,回頭多食些祛肝火的食物,對您身體有好處,”暮筠看向跪在地上的玉芝,“記住了嗎?”
玉芝抬頭,神情有些詫異。公主殿下說的沒錯,昨日主子的專屬太醫確實也囑咐了這件事,說皇後易怒,大概是因為痰氣交阻、瘀而化火,是肝火旺盛所致。
“是,殿下,奴婢曉得了。”
“本宮的膳食,用不著你操心!”蕭皇後狠狠地白了暮筠一眼,“都說告辭了,怎麼還不趕快走!”
“得,好心當成驢肝肺,那兒臣告退了。”在蕭皇後麵前,暮筠將二皮臉發揮到了極致,她不甚在意地調侃了自己一句,非常正式地福了一禮後轉身離開。
“等一下!”
暮筠疑惑地回望著蕭皇後,隻見她恨恨地將眼神飄向窗外,故意嫌惡地避免與暮筠有一絲眼神接觸,在深吸了一口氣後,她咬著牙壓低了聲音道:“你覺得我們蕭家的二公子如何,他很是心儀於你,甚至願意放棄大好前程,當個尚公主的閒職駙馬。”
這次換暮筠瞪大了眼睛,難道公主這麼不值錢嗎?雖然當了駙馬,意味著可能與高位官職無緣,但起碼能保證一輩子的富貴榮華,怎麼在蕭皇後的口中一提,是她家大侄子受委屈了似的。
當然,永安侯是個個例,因為他在尚得樂如長公主之前,就已經是名鎮一方、擁有虎符兵權的鎮北名將,深受先帝的喜愛與信任。康惠帝甚至不惜將自己的掌上明珠賜婚於他,更不曾因為他成了自家女婿後會更具造反之勢,而收了他的兵權或降他官職。
當然,永安侯的的確確很值得康惠帝的信賴。這些年來,即使他與樂如長公主有了一雙兒女,也不曾忘記先帝對他的囑托,他摒棄上京城的富貴榮華,遠離妻子兒女,一直親自鎮守在北地的邊關終年不曾回京。
但平仁帝稱帝後,為了避免永安侯陸家功高蓋主,即使陸越澤陸世子實乃人中龍鳳,但也不曾對他有過多的看中,這也就是他即使贏得了官學魁首,最終也隻能獲得奉車都尉這一閒職的緣由。
一想就扯遠了,腦中浮現了蕭子晉那流裡流氣的模樣,暮筠的唇角抽了抽,不加猶豫地對蕭皇後正色道:“蕭家乃百年世家,雲嵐實在高攀不起,還勞煩母後為蕭二公子令覓良配,兒臣還有事,告辭。”
說完,暮筠立刻扭頭就走,生怕蕭皇後再把她叫住,又會說些什麼令人大跌眼鏡的話。
蕭皇後將視線落在暮筠拿倉皇逃脫的背影上,抓起案幾的一個白玉茶盞,用力朝著地上摔了下去。
伴著清脆的玉碎聲和宮人的低呼聲,蕭皇後被氣得咬牙切齒:“真是個不知好歹的丫頭!”
有了蕭皇後的“壞話”助攻,暮筠的計劃實施的異常順利。
天陽宮,頤心殿。
平仁帝罕見地流露出異常苦惱的神情,剛剛雲嵐在陪他用晚膳時的那副沉鬱愁容,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今日的晚膳,他吃的並也不多,所以也沒有像以往一樣在禦花園消食散步,而是端坐在龍椅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叩敲著椅子扶手。
好半晌,他的手指才停止了動作。立在平仁帝身側的曹公公心跳一滯,小心臟立刻揪了起來。果然下一秒,平仁帝幽幽的話從耳畔傳來。
“曹伯傑,你說,雲嵐的提議朕應該答不答應。”
曹公公的身體繃直了幾分,恭言道:“奴才以為,主子們順心最重要。”
“可雲嵐要是在外立府以後,朕就不能時常見到她,朕不開心啊!”此刻平仁帝說話的語氣像個耍脾氣的小孩子。
曹公公立刻寬慰,“雲嵐公主每日還得入宮來弘學館進學,沒特殊情況的話,肯定會留在宮中用膳,隻要陛下有空,每日都可宣她覲見。”
“而且,公主殿下主張外出立府,也是求陛下賞賜她一座離皇宮最近的府邸,說明殿下打心眼裡就不想離您太遠,她有了搬出皇宮住的想法,確實也是形勢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