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我以後再也不偷吃姐姐的點心了,求求你了,把我留在家裡好不好,”她哽咽著嗓子繼續道,“家裡的臟活累活我都乾,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不好啊,求求你彆賣我啊!嗚嗚嗚......”
又一道抽打聲傳來,伴著的,是男人惡狠狠的咒罵:“彆叫了,今兒個要是沒貴人買你,我就給你賣到窯子裡去!”
“不要啊!我不要去那種地方啊!”小女孩淚水漣漣地朝著昏黃的天空嘶吼,“娘親啊,快救救我吧!嗚嗚嗚......”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怎麼這麼煩人!”男人又揚起了手中的木棍。
“住手!”
聽見一道女子的嗬斥聲後,男人舉起木棍的手一頓,扭頭瞧見一個侍女打扮的人走了過來,目光所及不遠處的巷口拐角,停著一輛貴氣逼人的金頂馬車,一看就不是出自普通人家。
連翹走到男人麵前,掃了眼跪在眼前可憐的小女孩,心中暗生憐憫。
小女孩大概十歲出頭,此刻的她哭得泣不成聲,弓起的後背上,滿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她頭發泛黃,麵無血色,身體瘦弱,身上粗布麻衣破爛不堪,隻能稱得上可以蔽體,腳上纏著的幾根草繩勉強當成了鞋子,黑乎乎的腳掌生了很多老繭,看來平日過得很是悲慘艱難。
男人一見這丫鬟打扮的小妞都穿著如此貴氣,立刻低眉順眼道:“這位姑娘是需要買下人嗎?這小丫頭乾活利索,吃的又少,便宜賣了。”
連翹連看都沒看男人一眼,直接扔給他十兩銀子,“小丫頭我要了,你快滾吧!”
男人一見到銀子立刻就喜笑顏開,成年壯丁不過二十兩,這臭丫頭竟能賣十兩銀子,真是賺到了!
“是是是,小的這就滾。”
男人將小女孩拽起來推到連翹跟前,利索地卷起地上的草席,小跑著跑出巷子,路過停在旁邊的馬車時,他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多看了兩眼。
隔著厚厚的簾子,馬車裡麵的貴人隻能分辨出一個大致的輪廓,然而他的視線剛有再進一步探究的意味,馬車四周身披鎧甲的護衛便立刻“歘”的一聲,亮出了銀光閃閃的刀。
男人嚇得縮回了脖子,趕緊收回視線快速跑開。
“吳碣。”暮筠喊了馬車旁一個護衛的名字。
“殿下有何吩咐?”吳碣出列隔著簾子拱手問道。
暮筠掀開車簾,探出一雙犀利的眸子。“去跟著那個男人,看看有沒有異常。”
“小的明白。”
連翹領著頂著一頭亂發的小女孩走了過來,“殿下,小姑娘怎麼安排?”
暮筠將簾子掀大了些,溫柔地看向眼神中帶著驚慌和茫然的小女孩,“你是從哪來的?和剛剛那個男人什麼關係?”
小女孩一時沒有回話,隻是微微張著乾裂的嘴巴,眼睛定定地凝視著暮筠的臉。
她是天上下凡來的仙女嗎?這凡間怎麼會有如此仙姿玉色之人?
下一瞬,她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立刻垂下了頭怯怯道:“我、奴是北地流亡過來的,爹娘都死了,臨死前給奴留了封信,叫奴來上京城找大伯救濟,剛剛那個男人是奴的大伯。”
暮筠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將視線轉向連翹,“公主府現在缺人用,以後她由你吩咐做事。”
小女孩瞪大眼睛看向連翹,似是對暮筠的身份感到驚愕。
連翹福禮應是後笑著看向小女孩,牽起她緊繃僵硬的小手向前方走去,“走吧,前麵就是雲嵐公主府,入了公主府,你要懂得守規矩,剛剛那樣直視貴人,是萬萬不可的。”
小女孩垂著頭怯生生回道:“是,奴婢知道了。”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小時候身體不好,沒有起大名,爹娘都叫奴婢小豆芽。”
連翹想了想,“下人的名字要簡單好記,以後你就叫小芽吧,到了公主府,以後就不會有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而且咱們的公主對待下人寬厚心善,你一定要懂得感恩。”
小芽低眉順眼,“是,奴婢定不會讓主子失望。”
暮筠剛剛回到自己的院子後,替她外出辦事的巧遇也回來了。
夜色漸染,秋風漸濃,廊上亭間掛著的琉璃燈搖曳不定,院中微波漾漾的湖麵上映出了一圈圈溫柔的光暈,迷蒙中又帶了絲溫馨。
“殿下,那些護手藥膏奴婢上午剛送過去,下午就一售而空了,”巧遇興奮地晃了晃手中的布囊,“看,這是今日賺的銀子喲,足足四十五兩銀噢!”
暮筠的眼尾翹了起來,“哇,看來與久負盛名的診合堂聯手合作,真是下對了棋!”
“那還不是殿下做出的東西好用!”巧遇化身馬屁精,“診合堂的劉掌櫃,也就是白芷姑娘的叔父,讓奴婢問問殿下能不能將方子賣給他們,到時所有的利潤還按之前定的分成分給你。”
暮筠挑眉,還真是個很不錯的提議。將方子賣給他們,不再需要她耗費時間精力親手做藥膏,還能坐享分成,那簡直撿了個大便宜。
巧遇見暮筠有了興趣,立刻道:“劉掌櫃還說,若殿下有其他的好方子,也可一並賣給他。”
“他們將玫瑰手霜,賣多少錢一罐?”
說起這個,巧遇滿臉的不忿,“白芷姑娘的叔父真是個會做生意的,一開始他們隻加了一百文的價,一罐玫瑰手霜六百文,後來搶的人實在太多,他一個狠心就漲到了一兩一罐,就這還很快就售空了呢!”
暮筠半眯著美眸細細思索,看來劉掌櫃是真的嘗到了甜頭,迫不及待地想將藥膏生意做大起來。她雖然不太了解劉掌櫃的品性,不過有劉太醫在,他斷然不敢在她這個公主麵前耍什麼手段。
院中的草木隨著秋風的襲來而簌簌作響,滿園都飄起了秋菊的清香。暮筠和巧遇二人坐在院裡涼亭相談甚歡,沒一會兒的功夫,護衛吳碣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