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碣對暮筠點名要許峰來公主府,卻對他不加重用一事雖有不解,但他謹記“隻有服從,不能質疑”的職業操守,不妄加對主子決策的推測。
他隻是不太明白,架空、孤立,這兩點倒是好做,但許峰其人在禁衛軍當差多時,能力才乾眾所周知,舞刀弄槍之人皆是慕強,實在難以違心去告誡下屬們鄙視人家。
雲嵐公主淡然挑眉,對他幽幽道:“放心,這點你不必憂心,本宮自有辦法。”
從那以後,雲嵐公主時不時地在大白天欽點許峰陪她在花廳飲茶吃糕點,雖然此行此舉在眾目睽睽之下,大門大大方方敞開著讓來往之人隨意探看,但依舊有人酸得直掉牙。
憑什麼大冷天的彆人站崗乾活,他許峰就可以在生暖爐的房間裡悠哉悠哉地陪主子談笑風生,就憑他長得俊嗎?
除此之外,雲嵐公主還趁她那幾個小姐妹在的時候,特意叫許峰過去給她們表現劍術,若是哄得那幾位貴女展顏歡笑,無論是金花生還是金瓜子,簡直都和不要錢的手帕一樣往他身上砸。
那笑語盈盈,全場春風拂麵的場景,讓人忍不住就想,傳說中的小倌館,估計也就是眼前這副陣仗。
許峰一開始還不自在得很,待他的荷包裡被幾位貴女塞滿了小金疙瘩,他的心常常好似踩在雲端那般飄飄然,美滋滋。
漸漸的,所有人都忘記了許峰護衛首領的身份,都把他當成了靠臉吃飯的小白臉,愛耍花拳繡腿逗人開心的俊俏小倌。對他就不光有鄙視,甚至上升至了嫌棄、厭惡。
而許峰自己呢,在同袍中不受待見後,雖心有挫折,但挫敗感馬上被貴女們的吹捧所打敗。隻要他稍稍動動小心思,就可以用自己的美色,成功取悅雲嵐公主與她的貴女姐妹們。
受主子偏愛,被同袍妒忌,現在的許峰,宛如一朵招人憐愛的小白花,其他的同袍統統都是因妒生恨欺負他的大灰狼!
夜深人靜之時,他也會回想自己在二皇子、程大將軍兩人身側周旋時苦心經營的日子,那時的他,心真特麼的累,簡直是把腦袋拴彆褲腰帶上過日子。
現在的他,過得多有滋有味,領著護衛統領的俸祿,偶爾打打花拳繡腿,時不時對貴女們拋個媚眼,口袋裡就能裝上鼓囊囊的金子,這是以前連想象都不敢想的事。
所以當程致又在暗中聯係他時,他毅然決然地回:“程大將軍,下官既已成您的棄子,那就不必再重新拾回棋盤。雲嵐公主現在是我的主子,我此生僅會衷心於她,程大將軍請回吧。”
程致控製不住破口大罵:“你個不知好歹的玩意兒,自甘墮落毫無尊嚴,你的理想呢?你的抱負呢!”
許峰麵無表情地翻身進府,隻不過最後看程致的眼神似乎在說“我樂意,你懂個屁”。
程致捏緊了拳頭一拳砸在馬車的車壁上,滿腔的怒意讓他感覺不到拳頭上的一絲疼痛。
許峰,好好在你的公主府裡做你的金絲雀,千萬不要走出公主府,要不然,我定會殺了你!
前有左梁後有許峰,雲嵐,你倒是擅長撬牆角,不如,我送你一個“好用之人”如何?
胸口積鬱的怨怒無處發泄,程致勾勾手指。
貼身小廝立刻上前,“公子有何吩咐?”
“去水月庵。”
小廝立刻領會,主子這是要去泄泄火氣。
主子最近三天兩頭地偷偷往京郊水月庵跑,簡直跟著了魔一樣。想想之前,他不是瞧不上芊柔公主嗎?第一次去水月庵的時候,還暗暗做了很久心理建設,怎麼現在轉了性?
難道那芊柔公主在床上這麼會服侍人?導致他家主子食髓知味,回味無窮?
坐在馬車上的程致摸著嘴唇,腦海中不斷浮現著令他銷魂的女人,腹間一陣陣發硬。
芊柔公主的身子,雲嵐公主的臉蛋兒,四舍五入,躺在床上與他耳鬢廝磨之人,當然就是令他魂牽夢縈雲嵐公主。
雲嵐你個小妖精,淨會惹我生氣,今晚,我一定好好搓磨“你”一番!
今日小年,天未大亮,一陣陣輕輕的“刷刷”聲即使隔著寬厚的牆壁,依舊慢慢攀上了暮筠的耳畔。
連翻了幾次身,暮筠被不斷入侵耳朵的窸窸窣窣聲吵得沒了睡意,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掛在床頭,即使處在熹微晨光中,卻依舊泛著幽光的夜明珠。
嬌嫩的玉肩被那支熟悉的白玉哨子硌得生疼,暮筠拽著脖間的細繩,將壓在肩頭的哨子挪了個位置,口中嘟囔了幾句,表達著對送她哨子那人的不滿。
“快過年了,平日街巷最熱鬨的店鋪酒樓都關門了,就他忙,成天到晚在外跑。”
咦?她說的這話,怎麼跟個抱怨夫君不歸家的小媳婦似的。
臉“唰”的一下就紅了,重新將頭埋回被子裡原地打了好幾個滾,好似如此就能遮掩她內心的羞赧。
“殿下?”巧遇一進屋,就被眼前不斷抖動的床幔嚇了一跳,“殿下這是在床上練功呢?不去院子了?”
暮筠從床幔中伸出一張紅霞漫天的臉,輕咳下晨起略微澀啞的嗓子,“外麵乾什麼呢?怎麼這麼吵?”
巧遇怔愣一瞬,麵色潮紅,氣息微喘,這丫頭,莫不是在偷偷摸摸自己玩......自己?
不對不對,巧遇晃了晃頭,殿下未經人事,哪會知道如何取悅自己。
被自己滿腦子汙汙思想嚇得抖了個激靈的巧遇同樣輕咳一聲,輕步上前將床幔打開掛好,指著窗子對暮筠道:“外麵下雪了,府中下人們正在除雪,殿下不去玩一玩?”
今年的冬天乾冷少雪,除了剛入冬那幾日下了場薄雪,天氣便跟定了格似的,每日都是肅冷陰寒,了無生機。
抬眼一看,窗外的屋頂亭台不僅銀裝素裹,還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輝,素潔美麗中,閃灼著絲絲入懷的溫暖。
“聽昨天守夜的人說,半夜雪下得跟老天爺殺鵝了似的,漫天鵝毛到處亂飛,倒是沒想到一早上雪停了,難得的太陽也出來了,”巧遇幫正興奮地盯著窗外瞧的暮筠套上外衣,猛地驚呼一聲,“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