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唇角微扯,這許峰,當真是被公主殿下當個寵物似的豢養起來了,真是丟他們廣大武將們的臉麵!
吳良繼續試探,輕輕歎了口氣,“先前卑職與重光兄,常常會在散值時與許兄去酒肆小酌幾杯,想來在公主府任職,定然是難得的好差事,要不然許兄怎會連府門都不舍得出。”
暮筠難得露出少女的嬌嗔,“我們峰哥哥,不,許首領儘職儘責,不肯離開府上半步,趕上過年了也寧願在府上值守不願回老家探親,真是儘職儘責呢,”暮筠話鋒一轉,“原來許首領與程大將軍和吳大統領也是舊識,想來他在府上也沒個說話的,哪日吳大統領得閒,可以來府上與許首領聊聊舊事。”
吳良剛想說擇日不如撞日,就聽上首位的少女歎氣道:“上午本宮好友來府上,許首領著實是累著了,今日大抵是不願出門見客的。”
吳良唇角抽了抽,這許峰到底在公主府裡過的什麼日子,殿下好友來,他怎麼會累著,這個中緣由,實在難以想象!嗬,還不願出門見客,他現在成了什麼嬌嬌閨房小娘子嗎?
不過,如此看來,雲嵐公主確實不知許峰曾與程大將軍有交集,看來那小子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如此倒也能放下心來。
吳良又暗暗試探幾句,都被暮筠圓潤回過。待到吳良臨走之時,暮筠果然送他一個精致錦盒。
不必猜,裡麵一定是她剛剛提及的上好端硯。想起這次他送雲嵐公主的年禮不知幾個錢,他愈發覺得他這趟任務完成的真是超乎他的想象。
回去他得去程大將軍麵前好好求一番表揚。
被府上太監引出了府,剛邁出門檻,就瞧見一輛朱漆金頂,有華麗翟鳥裝飾的四馬金路將將停至府門前。
按當朝禮製,天子駕六,諸侯駕四,公主府的四馬金路一經露麵,整條文柏巷都變得尊貴了起來。
吳良好奇地頓住腳步,待瞧見從馬車裡跳出一個穿著打扮極為普通的中年模樣的男人後,他便翻身上了自己的馬背,朝程府方向駛去。
想來應該是雲嵐公主那些個鄉下親戚吧,沒什麼可看的。他得趕緊去趟程府,在程大將軍那頭得了賞,他好去光顧“戲園子”裡的小娘子。
自打平仁帝登基以來,極為重視官員私德,要想保住頭上烏紗帽,勾欄青樓是不能再去的。如此一來,便有做風月生意的老板另辟蹊徑,在外觀正規的戲園子的後宅,暗暗做了皮肉買賣。
前堂梨園,後院風月,這種專為官員開設的私人秦樓楚館,講究的就是一個高端,我們堂堂正正的吳大統領,就是上京城各大梨園風月場所的老主顧。
剛剛在公主府不知不覺間將自信心提升了好幾檔的吳良,莫名覺得自己擁有了駕馭天下美嬌娘之勢,此刻他的心情火急火燎,恨不得立刻馬上飛去那令人流連忘返的溫柔鄉。剛拐出巷子口,他就狠狠一夾馬腹,身下馬蹄一急,不慎踩到路旁未清理的積雪,一出溜,竟“啪嘰”一下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啊!你個蠢馬!”
下了馬車的秦明達蹙著眉頭深深看了眼在馬背上疾馳而行的男人的背影,待其拐過巷子口,才肯收回了視線。剛要招呼老爹下馬車,耳畔倏地響起一聲男人的慘叫聲,他又扭過頭伸長了脖子去探個究竟。
“舅老爺彆擔心,府上的護衛會去巡查。”喜旺迎了上來,抬手招呼身後下人趕緊幫忙搬馬車上的行李,自己則快步上前將杌紮擺到車前,方便主子們下車踩踏。
秦明達斂了斂神,轉身去扶陸續從馬車裡走出來的秦茂典和姚氏下馬車。
丫鬟婆子太監們一擁而上,扶人的扶人,搬行李的搬行李,還有手拿棉衣大氅的,怕主子們下車喊冷而提前備著。
縱然有心理準備,秦家眾人還是被眼前這副場麵嚇了一跳。
秦茂典對要給他披上大氅的小丫鬟擺擺手,“不用不用,我不冷。”
看著小太監背上抗一個,身前抱一個,秦明達於心不忍,“你們去忙彆的,我拿就行。”
見眼前的小太監弓腰抬臂,姚氏趕緊後退一步,“我可不用扶著,還是留著人手去抬裡麵那人吧!”
手上空空的秦明達無奈雙臂抱胸,粗著嗓子衝著馬車裡頭大喊,“大兒砸,你還能不能自己出來!”
秦明達的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傳來少女明澈空靈如山穀黃鶯般的尖叫,“外祖!舅舅!舅母!”
身披火狐毛披風的暮筠如同一隻離了弦的火箭紮到了姚氏的懷中,她身後的巧遇瞧見這一幕瞬間紅了眼。
她家殿下身邊又有親人疼了,真好。
一眾公主府下人和護衛們見到此景忍不住瞪大了雙眼,這是他們天生自帶公主威儀的主子嗎?原來在家人麵前也是這副嬌滴滴小女孩模樣。
姚氏撫著暮筠的頭,眼眶儘濕,“我們到了,小筠等久了吧。”
暮筠抬起一張水意盈盈的小臉,“下雪天還辛苦趕路,你們受苦了。”
“咳咳,”秦茂典忍不住了,哪能讓姚氏一人獨霸小筠,“小筠快站直了讓我們看看,長高了沒?”
秦明達亦是附和,“是不是都超過你二哥了。”
暮筠站直了身子在他們麵前轉了兩圈。
秦茂典嘖嘖兩聲,“高是高了些,怎麼臉蛋子還尖了,是不是肉沒吃夠?”
姚氏哭笑不得,“小筠大了,小肉臉自是褪去了些。”
秦明達哼哼道,“肯定是秦溪那小子沒好好照顧小筠。”
姚氏才想起了自己的二兒子,“對了,他人呢?”
“最近他成天悶在自己小院當拚命三郎呢,”暮筠抬手招呼喜旺,“去二哥院子,叫他過來。”
“喂喂喂!你們是不是把我給忘了!”馬車裡傳來一道低沉又幽怨的男聲。
暮筠瞪大了眸子,這聲音,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