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淩初看到暮筠這副可愛模樣,忍不住唇角上揚。
就是不知,此刻的她在想些什麼,竟會下意識躲避他的目光。卓淩初將笑意掩在唇邊回過頭去,他在心中暗自安慰,筠兒還是需要時間的,他不能急,這輩子很長,他等得起。
暮筠究竟在想些什麼?她自己都捋不清。她隻知道她的腦子很亂,東拉西扯、南征北戰的各式想法,不斷充斥著她混沌的大腦,仿佛很快就要炸裂開來。
暮筠,你就是個膽小鬼!之前你不是說不管他是何等身份,都會選擇和他堅守一生的嗎?
不,她才不是膽小,她曾設想過卓淩初的各種身份,權臣手下、敵國細作、官商勾結的商賈......唯獨沒想過他會是敵國的皇子。
如此敵對的兩個皇室,怎麼能結合在一起?
對!暮筠,你就是不能和他在一起,西昌國虎視眈眈,他作為橫掃大半北相國的“戰神”,天生的使命就是攻城略地,程致已將他們引狼入室,大朔如此這般可口的肥肉,西昌作為一向極具侵略性的野獸,怎會輕易放之不理?
卓淩初,就是你暮筠的宿敵!
不是吧暮筠,程致那個狗男人的話你也敢輕信?他明明就是在挑撥離間,你看你前頭那個男人清風如月的背影,會是程致口中那個心機深沉,折服三年意要一口吞了大朔的敵國皇子嗎?過去你們二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難道你都忘了?他是多麼溫柔如水的人啊,你莫要被程致給騙了!
暮筠!你清醒一點!他對你的好,全部都是為了利用你而已!西昌對大朔虎視眈眈好多年,怎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宏圖大業?
啊!你們彆吵了!頭好痛!
暮筠鬆開手中韁繩捂著頭,緊閉的雙眼和緊蹙的眉心,夾雜著說不出來的痛苦。
前麵盤山路是一個急轉彎,卓淩初怕暮筠馭馬不精,頻頻回頭殷切提醒。
一開始,她隻是眉頭微微蹙著,眼神雖然有一絲迷茫,卻一直盯著前方的路。到後來,她的表情越來越痛苦,雙手甚至漸漸鬆開了韁繩,身體微微在馬背上虛晃。
卓淩初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他勒緊韁繩翻身下馬,轉身的瞬間,卻見暮筠捂著頭在馬背上搖搖晃晃,就差一根弦繃著,馬上就要跌落馬身,甚至一不小心,就會滾落到一側的山崖。
“筠兒!”
卓淩初大腦一片空白,直直衝了過去,幾步之遙,似隔著萬水千山。
恰在此時,一道白色身影從上空俯衝而來,及時叼住了暮筠披風後的兜帽,堪堪穩住了她即將跌落的身子。
“嚦——!”
......
阿呆在上京城上空尋了它女主人的身影尋了許久,公主府、天陽宮、熱鬨的街巷,它都尋了個遍,卻隻見到它熟悉的那幾個身影,麵容焦急來來回回在整個上京城穿梭。
它落腳在一個不知名宮殿的飛簷翹角上,兩顆滾圓滾圓的大眼睛不知轉了多久,直到聽見一個男子“嗷”的一嗓子吩咐宮人緊閉門窗,才驚得它那核桃大小的小腦袋閃現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去上京城外找找自家女主人。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鳥,憑靠它的一雙火眼金睛,它在經常抓野雉的一個山峰發現了它主人瘦瘦小小的身影,哦,對了,女主人身邊竟然是它那個廢物男主子。
要不是它阿呆及時出手,女主子怕是摔在地上落得一身傷,偏偏可惡的男主子不知感恩,還一心想要轟它離開,口上還說什麼即使它不過來搗亂,他也能及時將女主子救下,平白無故害他少了一次英雄救美的機會。
呸呸呸,明明就是他保護女主子不利,要不然它怎會有機會出手?
“走走走,她一會兒要是醒來,注意力就全放在你身上了,怎會有時間跟我說話?”
“啁啁——”
“彆廢話了,快走吧,等我回上京城請你吃自助餐,麅子、野鹿、山羊隨便挑,再加上牛肉行不行?”
“啁——”
“好,再見!”
卓淩初“啪嗒”一下關緊了木窗,回頭定定凝視著床榻上依舊神情不安的麵龐,搬了把客棧房間裡的小圓凳放在窗邊,輕輕拾起暮筠略顯冰冷的手,小心翼翼捂在自己滾燙的手心,將頭湊到她的臉側,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上身半趴在她的床邊,眼睛就這麼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有內力護體,雖奔波了一天一夜,他並不覺得困,保護欲使然,反倒令他更加精神,就想這麼分分秒秒陪伴在暮筠身邊,就怕自己又一個不注意,放在心尖上的人又出了什麼意想不到的閃失。
從幽穀宮的險峰到五十裡地之外的鎮子,卓淩初是抱著暮筠,共乘一匹駿馬疾馳而來的。
剛到了鎮子,他就先找到了這一間還算能住人的客棧,隨後給了店夥計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令他以最快的速度叫來鎮上最好的大夫,再令他安排成衣坊的老板,送幾件暮筠身形差不多大小的成衣來客棧,餘下的銀子,隨時聽他的吩咐,待他夫人醒後,立刻準備一桌上好的菜肴送到他們房間。
店夥計這輩子都沒有一下子見到過五百兩麵額的銀票,在心中快速算了一遍這位公子所有吩咐需要的銀子,旋即眉開眼笑出去辦事。
鎮上的赤腳大夫先是觀了眼暮筠麵色,再稍加診脈後,便道這位夫人身體並無大礙,大抵是長期奔波勞累所致,且因長期未進食,稍有氣虛,待自然醒來後,先少食多餐,用一些清淡飲食,休養兩日便會恢複如常。
直到此時,卓淩初懸在胸口的一顆心才安然複位,他非常後悔這次沒帶白開霽出門,匆忙之間,甚至一顆益元丸都沒帶在身上,要不然筠兒肯定不會受如此大罪。
不過,好在是有驚無險。心情愉悅,便很是大方地賞了大夫一粒金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