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圍觀之人中傳來一聲大喝,有人高呼,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爛爛的。
他嘴角溢著血,顯然在剛剛的第一輪碰撞中,遭受到了餘波的影響,受了傷。
不過,這並沒有阻礙他為李昊歡呼,神色興奮。
“李統領神威!”緊接著也有人喊道,臉上的表情都頗為振奮。
隨後,各種恭維之聲此起彼伏。
而這片刻的功夫,又有更多的人聚攏而來。
在鎮北城中經常會有這樣的場景出現,每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修為在身。
就算是出身不好,家境貧窮之人,常年待在靈氣充裕而穩定的地方,不缺基本營養,蘊養個三四十年的功夫,成就鑄靈,還是不困難的。
所以他們日常趕路的速度可是不慢,街道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有新來的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左右環顧,向四周之人打聽著。
周圍的人也滔滔不絕的為新來者講述,說到興奮之處,還擺弄起拳頭,像模像樣的演示起來,然後收獲一片驚呼。
李昊這麼乾脆的結束了戰鬥,著實讓他們感到吃驚。
“這毛頭小子氣勢洶洶的上門,結果一招都沒撐下來,就被李統領打成了死狗,厲害啊!”
“這可是洞天巔峰,說不定李統領連化龍神人也能對抗。”
他們與有榮焉,見到了令人心境激蕩的一幕,更把李昊看作“自己人”,開始暢想起來。
“真給咱鎮北城長臉,以此人洞天境巔峰的修為,在這次宗門大會中不說拔得魁首,也能大出風頭,可惜非要想不開,前來挑戰李統領…”
“是啊,要是李統領能參加宗門大會,還有其他人什麼事啊。”
“………”
李昊瞥了眼這群人。
這鎮北城倒是不缺看熱鬨的,可能是因為日常治安很好,所以一碰到這種事,便烏泱泱的彙聚了一大群人。
幾個赤麟軍從人群中進來,手上拿著鐐銬三件套,這是禁靈鐐銬,乃鎮北王請數位陣法大師聯手研製。
壓製靈氣運轉,封鎖氣血運行,這都是基礎操作。
據說更強大的禁靈鎖鏈,可與整座鎮北城連接在一起,讓人如同背負巨山。
很快,剛剛飛揚跋扈的淩青,便成了階下囚,仍然還有些恍神,似乎沒從剛剛的潰敗之中反應過來,呆愣愣的看著李昊。
“大人…”
一名赤麟軍捧上繡著青蓮的乾坤袋,這是淩青隨身攜帶。
李昊隨意的打開瞅了眼,從其中掏出一株靈光璀璨的老參,環視四周,把目光放在一名國字臉中年人身上。
隨口道:“剛剛是你第一個喊的吧,拿去治傷。”
他丟出手中的老參,劃過一道弧線,準確落在那人的手中。
那中年人愣了愣,而後猛然反應過來,直接揣進了懷裡,神色激動道:“多謝李統領…多謝李統領…”
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這種好處。
有人羨慕嫉妒恨,道:“那株老參看起來值三百靈晶,剛剛我怎麼就沒反應過來,第一個喊呢?”
“三百?我看五百都下不來!治療皮外傷不僅夠了,還多出許多,李統領真是財大氣粗。”
“還有你們幾個,看熱鬨離那麼近,不怕死嗎?”李昊搖頭,隨手丟出一把靈源晶,又落入那幾個被餘波所傷的人手中。
誰知道你會突然動手啊…他們內心腹誹,卻恭謹道:“李統領宅心仁厚。”
這些靈源晶也就能讓他們把傷勢治好,雖然不如那株老參,不過,也能有所剩餘,吃上一頓富足的靈餐。
他們也已經滿足,畢竟,就算李昊對他們不管不顧,他們又能說些什麼?
正此時,另一側的人群中傳來熙攘之聲,靖衛司的人來了,佩甲挎刀,清出一條道路,王郎走了進來。
他神色陰沉,最近當真是多事之秋,居然還有人敢當街動手,真當人人都是李…
他思酎著,臉色忽然一僵,看到了,站在場中之人。
李昊!?
餘光掃過,淩青已經要被押送回府邸,他心思敏捷,瞬間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哈,有意思了,靖衛司來的可真是時候,看他們能對李統領怎麼說?”有人一樂,平常靖衛司耀武揚威,經常在街上嗬斥一些違規之事,他們沒少受氣。
“李統領…”隻見王郎快步上前,歎道:“倒是我們靖衛司速度慢了,沒想到當街行凶之人,已經被伱抓住了。”
“嘖,這個靖衛司人倒是心思機敏。”圍觀眾人頓時嗤笑。
“哈哈,指鹿為馬倒是一把好手。”
王郎心中不爽,真是一群刁民!不懂什麼叫審時度勢嗎?
李昊饒有深意的看了眼王郎,這人的反應的確不慢。
直接將此事定性為鎮北城官方機構鎮壓行凶之人。
這樣的話,他對李昊乾的事情無動於衷,也就有了解釋。
也好向上頭彙報,傳出去也好聽。
淩青此刻才慢慢反應過來,聞言,當即就是一懵,忍不住道:“明明是他先出手,什麼叫鎮壓行凶之人?”
“我是來挑戰他的,你們鎮北城不是不讓當街出手嗎?”
“這宗門弟子還真是待在山門中待習慣了,這鎮北城的規矩可不是條條框框,而是人情世故。”有人搖頭。
王郎忍不住掃了他一眼,這哪來的蠢貨?
紀淵還在地牢裡沒出來,還有人敢招惹李昊?
“王都統客氣了,都是為了鎮北城。”李昊輕笑,自然不會揭穿王朗的說法。
“行了,行了,都彆圍在這裡了,散去散去!”王郎轉頭,神色一變,嗬斥四周圍觀之人。
“切,神氣什麼,剛剛笑的像個哈巴狗似的。”眾人不爽,卻也沒辦法,隻能罵罵咧咧的散開。
李昊也將淩青帶入了府邸中,圍觀眾人中雖然有人受傷,但也得到了補償,自然沒人鬨事,反而白白看場熱鬨。
皆大歡喜,除了淩青。
“你要把我押送到什麼地方去?”淩青忍不住問道。
“地牢啊…”李昊理所當然:“你是青蓮宗的重要弟子,價值不菲。”
淩青臉色一變,這才想起剛剛李昊所說的,要讓人把他贖回去。
要是真被人贖回去,那他的臉可就丟大發了。
“不行,你不能這麼做!”淩青扭動身體。
“小兄弟,你彆反抗了,你越反抗,隻會讓他越興奮。”蔣臣臉上掛著猥瑣的笑容,靠了過來。
懶得搭理淩青的叫喊,直接讓人將之帶到地牢,然後丟了進去。
“放我出去!”淩青在牢籠中大喊,可惜此地隻有看守的赤麟軍。
而這些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乃青蓮宗宗主之子,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他吼喝,回應他的,隻有旁邊牢籠中傳來的虛弱聲音:“小點聲,彆咋咋呼呼。”
淩青皺眉,掃了過去,他渾身氣息靈氣都被壓製,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黑影蜷縮在角落中。
他懶得搭理,他可和對方不一樣,才不是什麼囚犯。
“你告訴那李昊,放我出去,否則青蓮宗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淩青高聲道。
“李昊不會放你出去的,彆喊了,我還要睡覺。”旁邊那人深吸一口氣,語氣中儘顯疲態。
“你是誰,為何如此篤定?”淩青終於回應紀淵:“我又不是他的犯人,憑什麼不放我,還要求青蓮宗以靈源晶贖我,鎮北城難道不管?”
“青蓮宗的人?你為什麼要來招惹李昊.?”紀淵反問。
“當然是揚名,我原以為此人不過沽名釣譽之輩,沒想到…”說了一半,淩青抿了抿嘴,低聲道:“這麼厲害。”
“青蓮宗還有你這樣的蠢貨?”紀淵嗤笑:“你沒打聽清楚,就來挑戰他?”
淩青臉色憋的通紅:“我當然打聽了,在鎮北城中,他不過當麵打敗了一個什麼靖衛司的都統,洞天高境,我可是洞天巔峰!”
“而且,是青蓮宗精心培育的種子!”
“洞天巔峰?”紀淵遲疑了,沒想到此人修為竟然如此之高。
“他讓其他人打敗你的?”
“不是…”淩青撇過頭去,不自然道:“他自己打敗我的,一招。”
“他又變強了…”紀淵忍不住頹然道:“唉,你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這裡吧,你最好祈禱,他抓了你隻是單純的為了靈源晶。”
“你又是誰?”淩青不滿道,沒等對方回答,又道:“我又不是鎮北城的犯人,乃青蓮宗的人,憑什麼關我。”
“誰都人也沒用,老實呆著吧。”
紀淵搖搖頭,已經懶得和這個蠢貨多說,心疼的抱住自己,蜷縮在角落。
“哼…”淩青冷哼一聲:“我可不是你這種囚徒,青蓮宗肯定會對鎮北城施加壓力…”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哈哈哈…”紀淵發出淒涼的笑聲,而後猛然趴在牢籠上,從滿頭披散的發絲中透露出兩顆怨毒的瞳孔,死死的盯著淩青,這才淩青嚇了一跳。
“囚徒?你可知我是誰?”
他同樣不等淩青回答,便咆哮道:“我乃大夏北境隱龍衛之首——紀司林的兒子!”
“你比我高貴??”
“我父親都帶不走我,你想隨隨便便就離開這裡!?”
“白日做夢!”
淩青悚然一驚,北境隱龍衛之首?
他雖然久在青蓮宗,但也知道隱龍衛,畢竟防著隱龍衛的奸細,也是青蓮宗比較重要的一個責任。
當然他肯定不太清楚隱龍衛與隱龍暗衛的區彆,隻把兩者當成一體。
所以心中更加震動,愣愣的看著紀淵,一股涼氣從脊背竄入後腦勺。
隱龍衛之首的兒子,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宣泄一番,紀淵再度平複情緒,淡漠道:“也不知道你怎麼打聽的,連我被抓也不知道。”
“我…”淩青欲言又止,臉色一沉,他自持身份高貴,並非是親自打聽此事。
而是讓一個師弟探聽此事,而對方卻根本就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這讓他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楊博…是你要害我?”淩青徹底明悟過來,從一進這鎮北城,對方就開始提及李昊的話題。
而且源源不斷的給他灌輸此人是沽名釣譽之輩,正是極好的踏腳石。
這才讓他心生挑戰之意。
他臉色鐵青:“待我出去之後,定然要將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神色忽然一僵,雙眸之中泛起血光,血絲彌漫,血管凸出,胸膛部位更是浮現道道血紋,頭隨之低下,喉嚨裡更是發出嗬嗬的聲音。
“你怎麼回事?”鎮守在這裡的赤麟軍發現不對勁,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手持長槍,從牢籠的縫隙中探進去,嗬斥道:“抬起頭來!”
淩青猛然抬頭,神色已經變得猙獰,雙眼完全被血色覆蓋,那赤麟軍一驚,還沒有反應過來。
一道血光便從對方口中射出,直接洞穿了他的眉心。
而另一名赤麟軍看見這一幕,當即就要發出信號,但仍然慢了一步,同樣被血光穿透。
“你…你,你怎麼能逃過赤麟軍禁靈鎖鏈的封鎖!?”紀淵發現動靜,心中一驚。
淩青頭顱扭轉出一個詭異的弧度,血瞳盯著紀淵,李淵心下恐懼,正要大喊,卻聽對方身體中發出一道蒼老的聲音:“淵兒…”
紀淵一愣,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失聲道:“父親!是您?”
緊接著,他喊道:“父親,當時您為什麼不救我出去?他明明是栽贓陷害您難道看不出來嗎?為什麼不敢硬剛到底?”
“淵兒,我時間有限,且聽我言。”聲音沒有回答,隻是道:“鎮北城很快將發生大亂,你能離開的機會隻有這一次。”
“大亂?”紀淵呢喃道:“看來我猜的是真的,他要栽贓陷害的不是我,是您。”
“您真的有問題,所以才不敢硬剛到底。”
“淵兒!”聲音嗬斥,將紀淵驚醒,顧不得再想,他道:“可李昊之實力已經能打敗洞天巔峰,我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我正是為了此事而來。”淩青猛然扒開胸膛,身體上已經遍布血色紋路心臟部位更是緩緩的浮現出一枚晶瑩剔透的棱形晶體。
“此名為血核,是我用特殊秘法培育而出,一旦催動,便能使宿體爆發出可怖的力量,並且可以源源不斷的吞噬血液,增強己身。”
聲音說著,這枚血核從淩青的軀體中抽出絲絲縷縷的血絲,似乎正在緩緩的脫離。
“原來這淩青,隻是一枚棋子。”紀淵呢喃道。
“沒錯,此人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用秘法將此物鑲嵌在他身上,並經過數人之挑撥蒙蔽,才讓他入局。”
“經過你的事情後,鎮北城中已經沒有人敢無緣無故的去招惹他。”
紀司林的聲音繼續道:“此人來自外界宗門,不會引起他的懷疑,而且身份不低,以李昊之行事作風,必然會將其關押起來,索要贖金。”
“此地又沒有其他關押之處,這樣我才能確保,他來到你所在的這處地牢中。”
即使身處這種環境中,紀淵仍然為他父親的計劃而吃驚。
這才是他印象中的父親,而不是當日那個,無能狂怒卻又沒有任何辦法的樣子。
“既然鎮北城會發生大亂,為何您不能親自來救我?”紀淵還有些疑惑。
“這場大亂,可不是無緣無故發生的。”紀司林聲音幽幽,這讓紀淵倒吸了一口冷氣。
很顯然,這場大亂很有可能始於自己的父親。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心情複雜。
此時,那枚血核也已經緩緩的漂浮到了他麵前,紀淵神色閃爍,伸出顫抖的手臂,死死的抓住了這枚血核。
血核延伸出絲絲縷縷的血絲,而後鑽進了他的手臂裡,逐漸消失在了皮膚之下。
這是他出去的希望,也是他報仇的希望!
李昊!
你且等著!
我所受之屈辱,必然要一點點的全都還回來!
“此地的赤麟軍身死,他必然會想儘辦法查清真相,但我會讓淩青也死在這裡,這樣他就無法大張旗鼓的去查,甚至不敢上報。”紀司林還在說:
“青蓮宗主之子,也死在他的地牢中,這是他擺平不了的事!”
抓了淩青還說得過去,畢竟是對方先上門踩頭,他還以顏色倒也沒什麼。
但淩青真死在這裡,卻是不行的。
會是一個極大的大麻煩,如果傳出去,李昊必然要遭到多方怪罪!
從鎮北王那裡獲得的恩寵與信任也會蕩然無存!
“你是唯一的目擊證人,過來…我會在你元神中編造一份記憶,以淩青寧死不屈,動用禁法破除了禁靈鎖鏈的記憶混淆。”紀司林道。
“但你自己也會忘掉這件事,但當血核破殼而出的時候,你自然而然就會想起,明白該怎麼做。”
“在元神中編造記憶?”紀淵有些遲疑:“痛嗎?”
“不痛,這並不是搜索元神。”紀司林安撫紀淵的心。
紀淵這才放心緩緩的將頭探了過來。
淩青探出手,放在紀淵的頭顱上,雙眸中的血芒大放光芒,而後——
“啊——”
整個地牢中回蕩著紀淵痛苦的哀嚎聲。
“想想李昊,想想你受的屈辱!”
紀司林心中哀歎,淵兒…彆怪我太狠,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隻能動你的元神,避免露出破綻。
紀淵在痛苦中翻騰,聽見紀司林的話,雙眸逐漸變的狠厲起來,竟死死的咬住了牙齒,不再發出聲音。
“記住這份痛苦與怨恨,千萬不要被血核所掌控!”這是紀淵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接下來他就是失去了意識。
淩青雙眸中血芒閃爍不定,正在這時,血光中竟然浮起了些許青光,淩青的聲音從身體中發出,帶著幾分驚慌:“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