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鼓蕩,李昊周身因為剛剛突破而起伏不停的氣息逐漸平複下去。
擂台上正在頒獎,頒發的正是小魁首的獎勵。
而他則長舒一口氣,從半空之中落在地上,也準備前往比鬥的秘境之地。
蛻凡境的比鬥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洞天境的比鬥,他也準備過去看看,重點關注一下丘老頭告訴他的那幾個人。
他們在比賽的過程中難免不會對上,互相之間必然要激烈戰鬥,說不定會被逼出一些底牌,這樣的話他心中也會有些數。
雖然理論上來說,他現在的實力已經可以縱橫洞天境,不過盲目自大不可取。
隻不過他剛剛踏出房間,神色便微微變化,心念轉動之間,雙眸裡浮現些許符文。
視線之中,不遠處的虛空扭曲,隱約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形。
這種隱匿之法似乎頗為高深,如果不動用靈眼,李昊也隻能隱約察覺到不對勁,卻發現不了對方。
李昊不動聲色,緩緩向前走去,直到接近對方一定的範圍,身形乍動,猶如脫韁之野獸,右臂甩出,狠狠的抽在死人身上。
隻聽一聲悶響,一道身影便倒飛了出去,剛剛落地便見李昊的身影潰散。
下一刻,一團黑霧,便在此人眼前彙聚,從中伸出一條赤金色手臂,穿透她匆忙之間禦使出的靈盾。
“住手!”此人下意識的冷喝,然而卻沒有絲毫作用。
李昊眉頭一挑,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緩。
他也不知道這人腦子是不是有病,現在正戰鬥著呢,對方說停手就停手?
“咳咳…”一道嬌小的身影被李昊嵌在半空中,粗壯的手臂猶如鐵鉗一般死死的將此人箍住。
對方穿著緊身黑衣,布料明顯不是凡物,上麵有一些繁雜的紋路,且有防禦之能。
“你是誰,為何在此窺探我?”李昊喝問,手掌輕動,覆蓋在此人麵頰之上的黑巾便被震成了齏粉。
露出了一張頗為精致的麵容,不過此刻卻被李昊的大手鉗製著,神色有些蒼白。
這裡是天啟學宮,正常情況下,有陣法守護,不是什麼人都能混進來的。
而且此人打扮明顯不像好人,還躲在附近窺探他,很有可能是他的仇人們派來的。
不過,僅僅派一個洞天境的女人過來監視他,是不是有點太看不起他了。
難道說這還是美人計?
李昊心念轉動,轉瞬之間便略過了很多想法。
“你…先放開我…”對方不停掙紮。
倒不是李昊掐在他脖子上讓她呼吸不暢,而是其附著的恐怖力量,讓她感受到劇痛,像是快要把她的脖頸捏碎。
“我隻給你一句話的機會,說出伱的目的,否則就可以去死了。”李昊神色淡漠。
“我是來救你的…”她吐出這句話。
這倒是讓李昊頗為意外,又聽此人道:“我是隱龍暗衛,你待在這裡,很快就會有危險!”
“隱龍暗衛?”李昊眼神微眯:“證據…”
“你右屁股後麵有顆黑痣。”她咬牙,回應道。
李昊臉色一黑:“我t讓你提供你是隱龍暗衛的證據!”
他右屁股後麵的確有顆黑痣,不過伴隨著修行境界的多次蛻變早就沒了。
隻是在蛟龍埋骨地的時候,被方圓那個小胖子看到過。
“沒法證明,無論我提供什麼證據你都不相信,我和李昂曾經是搭檔。”她用儘力氣扒著李昊的手臂,卻無法撼動絲毫。
“李昂的搭檔?”李昊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遲疑了片刻,還是將她放了下來。
“咳咳…”她乾咳了幾聲,眼神有些幽怨,道:“你可以稱呼我為杜雪,曾經是李昂的搭檔。”
“李昂不是隱龍衛的人嗎?怎麼變成隱龍暗衛了?”李昊問道。
“那是紀司林騙你的,本來隻是想牽扯一下你的注意力,誰想到你很聰明,沒有上他的當。”杜雪簡單解釋。
我那是懶得管…李昊暗自腹誹,並沒有簡單的相信此人,問道:“你說你是來救我,我會有什麼危險,你又為什麼要救我?”
“還有既然你是來救我的,剛剛為什麼藏在一邊不出來?”
“我本不想現身,隻是想暗中提醒你,你打亂了紀司林的計劃,並且殺了紀淵,紀司林現在想儘辦法都要弄死你。”杜雪語言急促:
“我們不久前發現,本來處於我們監控中的一些人突然消失。”
“這證明他們已經準備動手,你現在必須馬上離開天啟學宮。”
李昊站在原地並不動彈,隻是道:“證據…我隨你離開,難保我不會落入另一個陷阱之中。”
“你與李昂幼年便喪父母,六歲時,你們差點餓死,是同部落之人救濟,才得以活命…”
“七歲時…”
“八歲時…”
杜雪敘述了大量信息,都是李昊從小到大經曆的一些事情。
隨著她的講述李昊腦海中也不時翻湧出一些記憶碎片,就像是斷斷續續的電影一樣。
有些事情的確很隱秘,親曆者隻有前身和李昂兩個人。
“你和李昂是什麼關係?僅僅是搭檔嗎。”李昊忽然問道,打斷了杜雪的敘述。
杜雪神色一滯,反問道:“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這些都是李昂告訴我的,屬於你們兄弟二人之間的秘密。”
“你們隱龍暗衛,隻會聽從來自大夏的直接命令,救我是大夏的命令?”李昊又問。
他現在對隱龍暗衛也並非毫無了解,沒有大夏的命令,他們幾乎什麼都不會做,潛伏在自己的位置上,幾十年都不會動彈一下。
李昊繼續道:“你獨身前來,我們在這裡說了這麼久,都沒有第二個人出現,也就意味著救我是你自己的決定?”
杜雪沉默了片刻,才幽幽道:“你和你哥說的不太一樣,若非你經過了琥珀玉壁的驗證,我也懷疑你是奪舍成功的老妖怪。”
“經曆了一些事,必然會有所變化。”李昊笑笑。
“沒錯。”杜雪顯然也承認這個觀點:“我本來是打算暗中提醒你,卻沒想到被你發現。”
“李昂曾救過我的命,我不忍心見到他的弟弟死在這裡。”杜雪神色略有些哀傷,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
這女人…不會是…
李昊神色狐疑,並沒有問出那個尷尬的問題,轉而道:“為什麼要讓我離開天啟學宮,鎮北王和巡查使都在這裡,離開天啟學宮豈不是更危險。”
“整個鎮北城都麵臨著危險,你認為鎮北王到時候還能顧得上你嗎?”杜雪知道不把李昊說服,必然不可能讓他離開天啟學宮。
“紀司林要動手了?”李昊眸光閃爍。
“紀司林隻是先鋒,鎮北城麵臨的危險遠比你想象中的大。”杜雪搖頭,眼神有些驚悸:
“我們隻是蚍蜉,在這種大勢之下,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彆想太多。”
“你們知道的信息沒有告訴過鎮北王嗎?”李昊有些疑惑。
“鎮北王一直都知道些什麼,隻是不能確定,包括我們也一樣。”杜雪眼神複雜的看了眼李昊:
“李昂並不是隱龍衛安插在隱龍暗衛之中的,而是隱龍暗衛安插在隱龍衛之中的棋子。”
“包括他在內的一整條線,都是調查紀司林,不過卻莫名其妙的死了。”
“沒人能確定是不是紀司林乾的。”
“直到你的出現。”她眼神恍惚:“就好像是宿命一樣,你哥死了,你來了,完成了他未完成的任務,也算間接為他報了仇。”
李昊一陣無語,什麼玩意,還宿命。
“鎮北王麵臨的兩個難點,都因為你的出現而解決。”杜雪平複心境,逐漸為李昊還原了整件事。
“夔血部落忍氣吞聲,其他大型部落按兵不動,足以證明他們已經沆瀣一氣。”
“而這種沆瀣一氣,必然為了某個大目標,鎮北王和我們確定這一點,下一步就是鎖定敵人。”
“實際上,紀司林,刑孟道…等人都在鎮北王的懷疑目標之中,但他不確定到底是誰。”
“而你直接為他鎖定了紀司林,逼的紀司林不得不狗急跳牆,而急就會露出破綻,一錯再錯。”
李昊之前也知道一些事情,現在則更加清晰,頓時道:“鎮北王留著紀司林,就是為了逼他跳牆。”
“沒錯…”杜雪沉聲道:“按照正常情況下,巡查使已經到來。直接處理紀司林便可以了。”
李昊已經猜了出來:“但鎮北王不願意,他想要的更多。”
“是的…”杜雪哀歎:“北荒上一次發生大規模戰爭,已經是八年前的妖魔之亂了,自那以後所有部落都變成了縮頭烏龜,北境一片祥和穩定。”
“但所有人都知道,平靜的海麵之下,隱藏著波濤洶湧的暗流,不怕他們不跳出來,就怕他們藏在暗中。”
“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連根拔起,連帶著那些北荒部落,如果這一戰成功。”
“北荒接下來千年乃至更久,將再無亂象。”
李昊默然,這便是滔滔大勢,在這大勢之下,他所做的事情,不能算是微不足道,但也算不的什麼。
“但這是玩火,我們已經警告過鎮北王,但他不聽…”杜雪搖頭,顯然他們也很無奈。
李昊皺眉,有些疑惑:“既然如此,大夏沒有任何反應嗎,不派點支援什麼的?”
杜雪搖頭:“鎮北王拒絕了,大夏一旦派人過來,本已經升起的波濤,將會再度平息下去。”
“或許敵人,也察覺到了鎮北王的這種心思,到最後比的就是誰的手段高明。”
“但賭注卻太大了…”杜雪聲音都有些顫抖。
整座鎮北城,百姓修士何止千萬,更關鍵的是這座城,是北境的信心與聖地,是北境的象征。
一旦崩塌,大夏北境將再次成為北荒,妖魔肆虐。
李昊眉頭緊皺,不知在思慮些什麼,而後才問道:“你們知不知道紀司林會怎麼動手?”
“不清楚…”杜雪搖頭:“我們知道的也有限,有些信息甚至才確定了不到一天。”
“如果我和你離開,會去什麼地方?”
“隱龍暗衛密地,那裡防守嚴密,尋常修士不可能攻進來。”
李昊眼神驚異:“你上司會同意?”
這種地步,肯定是隱龍暗衛在鎮北王中的秘密,杜雪就這麼帶他過去?
“看在李昂的麵子上,他應該會同意。”杜雪眼神有些飄忽,但轉瞬間就再次堅定起來:
“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動手,天啟學宮中一定有他們的人,紀司林此人陰毒,一定會派遣你對付不了的人前來殺你。”
正此時,兩人臉色豁然微變,有四道身影從虛空中浮現,落定在李昊麵前。
“李昊…”他們神色冷漠,每個人身上都攏著黑袍,在虛空中獵獵作響。
“四個洞天巔峰…”李昊自語:“紀司林隻舍得下這點本錢,還想來殺我?”
杜雪臉色不太好看,四個洞天巔峰還不夠嗎??
“你本不是我們的任務,隻是此人的出現是個意外。”對方聲音冷漠:“真正殺你的人,在執行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殺李昊,並不是主要目標,隻是大勢之下的一條支流。
就算是紀司林,現在也要以首要目標為主。
“你們倒是有自知之明。”李昊略有些詫異,看起來自己一直處在這群人的監視之中。
這勞什子天啟學宮,真是漏洞百出。
“哼,你倒是自信,我們知道你打敗了淩青,不過那小子初出茅廬,我們可不一樣。”聽他這麼自信,倒是讓對方幾人有些不滿。
雖然他們的任務的確是阻止李昊逃跑,但如果可以的話,也不介意真的順手殺了他。
“我掩護你離開,等他們真正的計劃結束,動用的一定是化龍境的人。”杜雪沉聲道,環視四周。
“你掩護我?”李昊更詫異的看向杜雪:“認真的嗎?”
“一個都走不了…”其中一人喝道,四人分屬四方,封住了李昊可能逃離的方向。
“要不是她突然出現,說不定,你還能多活些時日。”
“可惜…”
杜雪聞言,神色不由得微變,這群人還真是狡猾,即便已經將他們包圍,仍然包藏禍心,挑撥離間。
分明是想讓李昊把過錯放在她身上。
“嗬嗬…”李昊輕笑:“說的好像她不來,你們就能放過我一樣。”
話音剛落,便見其中一人雙手合十,嘴裡似乎吟誦著什麼,經文聲在虛空中響起。
四周的虛空產生了些許變化,一尊尊麵目猙獰的佛陀虛影浮現,手握鬼嬰,屍骸遍地。
咚!咚!咚!
杜雪頓時感覺頭暈目眩,心臟的跳動都慢了一拍,身體變得凝滯起來,眼前似乎浮現了屍山血海的景象。
咻!
另一人已經來到了兩人的背後,手掌按在了李昊的後背上。
嗡!
這一擊仿佛沒有任何力道,但李浩卻感覺一股詭異的震動進入了他的身體之中,意圖撕裂他的軀體。
這明顯是一種高深的搏殺法門,突破肉體表層防禦,直接攻擊肺腑。
尋常修士對這種攻擊很難反應過來。
隻是讓他意外的是,李昊卻好像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一樣,隻是所穿著的衣服泛起道道漣漪,像是水紋般。
不僅如此,對方的身體轉動,轉頭就是一個大耳瓜子扇過來。
他暗道不好,靈氣湧動間,一麵麵厚重的灰色石板浮現,看上去古樸至極,擋在他身前。
然而那條赤金色的手臂卻裹挾著無可匹敵的力量,硬生生砸穿了眼前的石板。
啪!
恐怖的力量使他的臉頰當即破碎,血肉淋漓,臉部骨骼上更是出現了一道道細密的裂痕,劇痛使其發出慘烈的哀嚎聲。
隻是被李昊擊中,此人瞬間便化作了一個血人,駭然欲絕,一口鮮血激噴而出。
“!”
其餘三人臉色驟變,瞬間就想殺過來。
但李昊驀然用力,手掌轉而下劈,猛的按在此人的肩膀上,強橫的力量傳遍他的全身。
“啊——”
此人雙眼血紅,劇痛之下,他全力一拳砸向身前,李昊卻已經抽身後退。
隻見此人的肩胛骨已經破碎,附近的血肉、骨骼被扭碎,雜糅在一起,皮下有骨刺凸起,看上去十分駭人。
出手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李昊便傷了一人,這讓其餘幾人的臉色都變了。
“好強!”杜雪心中劇震。
即便已經早就得知了李昊的實力不凡,但見他如此輕而易舉便打傷了一名洞天境巔峰,內心多少還是有些震撼。
不過下一刻,她又有些擔憂,其他三人已經圍了上來。
剛剛被傷的那人,往嘴裡塞了顆丹藥,身體上的傷勢也在逐漸修複中。
四對一可不是一對一這麼簡單,而且這四人也是洞天境巔峰。
如果打定主意攔下李昊,等待更強者到來,恐怕李昊一時半刻也難以突破。
“你實力再強,還能同時殺了我們四人不成。”其中一人大喝,軀體竟然膨脹起來,肌肉漲大,幾乎是轉眼間,他的身形就膨脹了一倍。
渾身繚繞著血霧,氣息強橫,此人修煉的似乎是煉體秘術。
不僅如此,從他口鼻之中逸散出的血色霧氣,還在其身體表麵形成了一幅厚重的血色鎧甲。
而他身旁那人,身體中猛然迸發出大量黑霧,竟在其身後凝結出了一尊魔佛虛影,其麵目猙獰,頭頂怨環。
其身前更是浮現了數道黑色光點,而後黑色絲線相互糾纏,竟勾勒出了繁雜的陣圖。
其餘兩人也有差不多的秘法施展,氣血湧動,整體氣息強橫了數分。
“搏命秘法!”杜雪神色再變,在修行界摸爬滾打多年,誰還沒有點搏命的底牌。
隻不過,那都應該是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會使用的。
但這幾個家夥見勢不對,竟然直接施展而來,顯然是打定主意要把李昊留在這裡。
“你聽我說,我等會也會施展秘法,或許能為你爭得半分時間。”杜雪忽然暗中傳音道:“你若能從天啟學宮離開,就去…”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並感覺一股腥風撲麵,這幾人已經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