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他?”
眾人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聞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因為前些天此人殺了龍虎真人的弟子,卻被獅嶺的人栽贓為李昊,因此頗為熟悉。
不過此人像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以往沒有任何活動痕跡,足以證明應該是其他人偽裝,名字與外貌都是假的。
但鎮北城等人對北境散修都頗為了解,找不到對應的強橫煉體修士。
甚至有人懷疑此人並非北境中人。
隻不過,他為什麼要在這個關頭把刑孟道擄走?
難不成此人和刑孟道有私仇,或者和鎮北王不對付?
一時間,眾人心中滿是疑惑。
丘先生也皺起了眉頭,顯然也暫時想不出來一個答案。
但目前要緊的不是關注此人為何這麼做,而是要儘快把刑孟道找到。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速派陣法師前去戰鬥之地,看看能否收斂氣息或者以先天算道進行追蹤。”敖長老沉聲命令:
“聯係鎮北城,密切關注刑司首的魂燈,一旦熄滅,第一時間彙報。”
雖然由於明安皇子的原因,他對鎮北城眾人也看不太順眼。
但此事已經不算是鎮北城自己的事情,刑孟道怎麼說也是為大夏乾活,這麼不明不白的被人擄走,必然要查出一個端倪。
丘先生掃了過來,詢問道:“拒陽鐵騎死傷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傳令兵的神色也有些古怪,彙報道:“拒陽鐵騎無人傷亡,隻是有些人受了傷,但也並無大礙。”
“敵人的目標十分準確,直奔刑司首而去,成功之後便當即脫離,根本沒有戀戰。”
“沒亂殺無辜?”丘先生皺眉,有人開口:“那和刑司首應該是私仇,不涉及其他人。”
既然沒遷怒拒陽鐵騎,說明敵人的目標隻有刑孟道。
“私仇…”丘先生盤算著,倒是敖長老猜測道:“他會不會也是散修,看不慣刑孟道在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
“不太可能,雖然這些人統稱為散修,不過他們可不是同一個勢力,各自為戰,不可能有人會強出頭。”丘先生搖頭,倒是思慮道:
“不過,你說起散修,這個齊天之前殺了龍虎真人的弟子,他們或許了解一些信息,我們可以探究一二。”
“你要和那些散修合作?”敖長老神色隱約有些變化,顯然對此並不認同。
“互通有無罷了…”丘先生臉上閃過一抹憂慮:“此人能殺穿拒陽鐵騎,強行擄走刑孟道,實力已經強橫到了一定地步。”
“他日再做突破,必是大患,值此關頭,出現這種事,必須查清楚。”
他想知道齊天到底是對刑孟道有私仇,還是對鎮北王有私仇,如果是前者且罷,如果是後者,那日後必然是一個大麻煩。
………
與此同時,散修大營之中,晶瑩剔透的白玉宮殿中,月光仙子一臉憂慮,絕美的臉頰上,不見喜色,眉頭緊鎖,
她似乎正在修煉,終身籠罩著月華,背後隱約浮現一顆潔白的圓月。
“唉…”她輕歎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眸,起身之時,素裙飄蕩,勾勒出其纖細而苗條的身姿。
她走到宮殿門前,卻聽一陣溫和的聲音傳來:“徒兒,你還是不要出去了。”
“師尊…”她櫻唇輕啟,眼神有些幽怨:“我為何感覺,做了這北境第一,還不如不做呢。”
“傻孩子…”那聲音柔和而溫潤,語氣也有著些許感歎:
“伱以為這北境第一是什麼好名號嗎,孫玉成和吳隆接連身死,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有人暗中在對你們這些覺醒先天神通之人下手。”
“有傳言說,下一個死的就會是你。”
“這北境第一,倒是成為催命符了。”月光仙子也無奈。
她自有傲氣,天姿絕然,雖然其他人談起她的時候,多佐以美貌。
但她不願做一個花瓶,不信自己會輸給其他人。
當北境天驕排行榜出來之後,知道自己位列第三,多少也有些不服,暗暗憋著一口氣,想要挑戰孫玉成和吳隆,證明誰才是最強。
可她現在已經是第一了,但沒有感到任何開心,反而整日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下一刻就會死去。
這算哪門子第一。
“我就在這散修大營之中,哪也不去,總不能有人殺進這大營之中,對我下手吧。”月光仙子聲音清冷,這兩天門也不能出,著實把她憋屈壞了。
再加上這北境第一,有著變為“死亡可能性第一”的趨勢,更讓她煩悶。
風陽本想阻礙,但看著自己弟子一副煩悶的樣子,心頭一軟,便也沒有出言。
她也知道在這個年紀,正是風華正茂,心氣高昂的時候。
像個烏龜一樣躲起來,多少會對心態產生影響。
“那你莫要走遠,就在這散修大營之中,我還能對你看護一二,出了什麼事,我也能及時出手。”她叮囑。
“弟子明白…”月光仙子頷首,走出了這洞府。
正值晌午,燦金色的光輝灑落,清涼的空氣湧入肺腑,讓她煩悶的心情也不由得暢快了一些。
她的出現頓時吸引了周邊散修的注意,一雙雙熾熱的目光圍繞著她上下打量。
她對這種情況早就習以為常,也不在意,神色平淡,緩緩走著,心中也在思量。
如果說孫玉成和吳隆的死亡,對她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是假的。
那孫玉成雖然心胸狹窄入,但能被天機閣列為第一,前途自然無量,沒想到死的如此突然…
這修行路真的是無常,她感慨,忽又想起“王上王”。
這是眾多散修對李昊的彆稱,因為他已步入四象,不收攏在北境天驕榜中。
但同時也意味著這所謂的第一,本質上卻隻是老二,始終要被人壓著一頭,所謂“王上王”。
“如此說來,這所謂第一,也頗為無趣…”
不僅被人壓著,還隨時有可能死亡。
她心緒紛亂,周深繚繞著靈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想要上來攀談的人,都被阻隔在外。
耳邊聲音逐漸寂靜,她腳步一停,微微皺眉,周身靈光被破開,有人近了她身。
周身靈光並不算強,隻是表明自己的一種態度,不願與他人攀談,因為有她師尊在,其他人也不敢真的強行破開。
“道兄不懂禮數?”她神色冷漠,盯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年輕人:“我架起靈光,便是不願與他人攀談。”
“我知道…”他說話,眼神很平靜,這讓月光仙子有些疑惑,此人不像是其他的諂媚之輩。
她剛想說話,眼神卻是一變,因為她發現不遠處的景色竟變得模糊,這裡好像獨成一片世界隔絕於外。
“陣法!?”她悚然一驚,此人竟敢在散修大營之中對她動手?
她眼神變的銳利,周身蒙上了一層乳白色光輝,嬌喝道:
“你是何人,此地乃散修大營,數位前輩在此坐鎮,你這是自尋死路。”
隻要她能稍微弄出一點動靜,相信她的師尊就能發現不對勁,出手救他。
“架勢不錯…”那年輕人點評,便見他身影驀然消失,身後風動,月光仙子瞳孔收縮,剛想轉身。
便聽耳畔傳來砰的一聲,一股劇痛瞬間席卷了她的腦海,雙眼一翻,嬌弱的軀體竟直直的躺在地上,黛眉緊鎖,直接昏了過去。
李昊收手,身側浮現一道蒼老的身影,正是北嶺道人。
他掃了眼地上的月光仙子,隨手甩出幾道符文進勾連成鎖鏈,套在她身上。
“多謝前輩。”李昊出聲道。
北嶺道人瞥了他一眼:“我可警告你,彆真對這姑娘做什麼,我和風陽年輕時便認識了,有些交情。”
“放心,我豈是那種人。”李昊正色道:“我風評極好,待事畢之後,自會將她放回來。”
北嶺道人搖搖頭:“快走吧,再過一會,鳳陽應該就能發現不對勁了。”
“好…”李昊點頭,甩出一尊棺槨,將月光仙子放了進去,扛著這尊棺槨,便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散修大營。
散修大營中,打扮比他離譜的人多的是,彆說扛著一尊棺槨了,就是扯著數個棺材的人,也不少。
北嶺道人歎了兩聲,在地上寫寫畫畫,不知在描繪著什麼。
宮殿中,鳳陽眼前有一抹靈鏡,其中正是月光仙子。
她一直關注著自己的寶貝徒兒,見她一副神色恍惚的樣子,也有些心疼。
“都怪為師修為不夠高,否則也不會讓你陷入這種危局…”
她輕歎,臉色卻是猛然一變,隻見靈境之中,月光仙子周身有靈光籠罩,其他人不敢靠近。
但她眼前卻有一根鐵柱,也不知是誰的武器,然而月光仙子卻不閃不避,徑直走過去,整個身體竟穿過鐵柱。
“不好!”
鳳陽消失,下一刻便出現在了月光仙子身邊,她神色陰沉如水,纖細的手掌從月光仙子的身體中穿過。
是幻影!
轟!
“是誰!”憤怒的咆哮聲瞬間傳遍整座散修大營,天穹迅速暗了下來,黑雲繚繞,驚雷滾滾!
四周的散修驚駭欲絕,還不知發生了何事。
很快,龍虎真人等人的身影,很快便出現在了四周。
“鳳陽,何事讓你如此驚怒?”北嶺道人疑惑詢問。
“月光被抓走了。”風陽壓抑著怒火:“太囂張了,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動手!”
龍虎真人眉頭輕挑,好啊,第三個第一也消失了,這兩個人加起來還沒我弟子待的時間長。
撼山居士第一時間開口:“也是獅嶺乾的?”
“不要著急下結論。”龍虎真人悠哉道:“也有可能是齊天。”
“道兄不要忘了,齊天是齊天,獅嶺是獅嶺。”
雖然孫玉成被殺之時,龍虎真人和其他人錯以為齊天和獅嶺是一夥的。
可實際上隻是因為他不知道前因後果,隻是在當時的情況下,做出的錯誤判斷而已。
事後經過其他散修的複盤,甚至留影。
他才明白,齊天和獅嶺他們不僅不是一夥的,反而還有衝突。
目前隻能確定的是吳隆的死的確和齊天沒關係,因為他當時正在殺孫玉成,大概是獅嶺乾的。
不過,月光仙子到底是誰帶走的,就不好說了。
“北嶺,幫我個忙。”風陽冷若冰霜的眸光看向北嶺道人。
“沒問題…”北嶺道人點頭,早就做好了準備,頓時在這片區域布下溯影之陣,追溯剛剛發生的事情。
一切都很尋常,直到月光步入某個界限之後,整個身體一下子模糊了起來。
“是陣法!”北嶺道人斬釘截鐵道:“蒼淵之陣,開辟虛空夾層,又輔助截影之術,製造幻術。”
“布陣之人的陣法造詣,世所罕見啊…”他感歎道。
風陽臉色更冷,龍虎真人的臉色卻微微有些變化,隻見在溯影之陣中,竟激蕩出了些許紫色雷光。
這讓他有種莫名的即視感,脫口而出:“齊天!?”
這紫色雷光可太熟悉了,下意識的讓人聯係到齊天身上。
“竟是他!”風陽眼中滿是殺機,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能找到他嗎?”她又看向北嶺:“以你的算道本領。”
龍虎之人也看了過來,他本以為殺他徒弟的是獅嶺的人,心裡並沒有多少想要報仇的想法。
但確定齊天和獅嶺不對付之後,他的心思也略有活泛。
若是有機會的話,他不介意為自己的徒弟報仇雪恨,拿回自己的金甲力士。
“此事…”北嶺道人裝模作樣的遲疑了片刻,而後才緩緩搖頭道:“此事恐怕有些困難。”
“首先,我沒有此人的任何貼身之物,而且名字與容貌都是假的,憑空衍算,恐怕會毫無收獲。”
風陽眼神中略過一抹失望與哀傷,孫玉成已經死無葬身之地,齊天完全沒理由留下月光的性命。
“若再見到此人,我必將其千刀萬剮!”風陽恨聲道,咬牙切齒。
“北嶺道兄…你是查不到,還是不想查啊?”龍虎真人忽然開口,意有所指。
北嶺道人心頭微驚,表麵卻露出一副不滿的樣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龍虎真人臉色發冷:“最開始擁有上品雷劍的人,名為玉麵郎君,此人不過洞天境散修。”
“而根據我的調查,他和一個自稱為戰的散修接觸頗為密切。”
“而那散修,被你的徒弟喚走之後不久,有人看到玉麵郎君從戰的帳篷中走出,神色慌忙,而後就被那雷劍裹挾著離開了散修大營,”
“至於那個叫戰的家夥,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些事情並不難調查,龍虎真人自從知道齊天和獅嶺並不是一夥的之後,便費了些心思調查這件事情。
最終發現蔣臣某種程度上,間接接觸過玉麵郎君,他認為,這並不是一個巧合。
“你什麼意思?”北嶺道人神色肅然,李昊從計劃到行動實在太快,必然會留下些許漏洞。
“那個叫戰的散修在什麼地方,我懷疑,他就是齊天。”龍虎真人說出自己的推測,他本人還想再調查一段時間。
但恰逢此事發生,他正好趁此機會質問北嶺道人,看看能否從他身上獲得一些線索。
“無稽之談…”北嶺道人嗤笑:“那個叫戰的家夥消失,齊天出現,你就說兩人有牽扯。”
“那我和夏皇還沒同時出現過呢,你怎麼不懷疑,我就是夏皇?”
北嶺道人的反應毫無破綻,龍虎真人也沒有意外,本來就是試探而已,能得到什麼線索最好,得不到也無所謂。
其餘幾人倒是沒有多想,畢竟龍虎道人的推測的確有些牽強附會,像是預設了結果再反推。
鳳陽聽得心神煩躁,這些談話對尋找月光沒有任何幫助,怒道:“不惜一切代價,我也要找到這個所謂的齊天。”
“這麼多散修,我就不相信,一點線索都找不到!”
……
與此同時,李昊正在趕路,身上扛著巨大的棺槨,朝著九陰山相反的方向而去。
行至半路,卻聽棺槨中傳來一陣砰砰聲,應該是月光仙子蘇醒了。
李昊想了想,停下身影,手指輕挑棺蓋飛開,一個柔嫩的拳頭軟綿綿的砸了過來,月光仙子現在渾身的修為都被北嶺道人封住了,算是個普通人。
她美眸含煞,勉強從棺槨中撐起來,高空的狂風呼嘯,讓她搖搖欲墜,冷斥:“你是何人,為何劫我?”
她胸脯起伏,氣喘不定,顯然極為憤怒。
李昊不說話,伸出手指,指了指她的後方。
月光下意識扭頭,半截卻停住,餘光瞟見一柄紫色長劍倒飛過來,劍柄砸在她的後腦勺,雙眼一翻,頓時從棺槨上跌了下去。
李昊勾手,月光仙子被他扛起,腰肢纖細,柔若無骨,更是有股子幽香,不斷竄進鼻孔中。
將棺槨焚燒殆儘,不留任何痕跡。
繼續趕路,過了沒多久,李昊落在一座小山包上,在山腰部位扒開巨石,他徑直走了進去。
來到最深處,這裡空曠,陣盤居於中央,隔絕氣息擴散。
一個披頭散發的身影正在不斷怒吼:“放開我!”
雜亂的頭發遮蔽臉頰,隻能從發絲縫隙中看到猩紅的眼珠,意欲擇人而噬。
“放開我,你這個陰險小人,可敢正麵一戰!”
他渾身都被封禁,幾乎動彈不得,怒目圓瞪,咬牙切齒。
“刑司首,還是節省點體力吧,這裡人煙荒蕪,沒人能發現你們。”
砰的一聲,李昊將月光仙子扔在地上,或許是他動作太大,也可能是刑孟道太吵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