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諒你也不知道。”崇禎道,“朕就與你直說吧,這是一種報紙,上麵不僅有科舉考試的八股時文,還有閨閣名媛喜歡的詩詞歌賦,更有販夫走卒和升鬥小民喜聞樂見的奇聞秩事及鬼怪狐仙,當然肯定也有朝廷發布的公告。”
“啊?”袁彭年瞬間就意識到報紙的厲害之處。
這樣的一份報紙,可比士子之間的口口相傳厲害多了。
不過隨即又心說,如此這般一份邸報,定然價值不菲。
這樣的話問題就不大,因為價格昂貴,邸報的接觸麵也就有限。
尤其是隻要出了南京,鄉裡間的消息傳遞還得靠同情他們東林黨的士子口口相傳。
然而,袁彭年的這一想法很快就破滅,因為崇禎緊接著又說道“另外最重要的是,這樣的一份報紙隻賣三文錢!”
“啥?三文錢?”袁彭年瞠目結舌道,“這怎麼可能!”
崇禎冷然說道“隻賣三文肯定虧錢,但是朕讓人辦這份報紙原本就不是為了賺錢,而隻是為了開啟民智,不令江南百姓以及士林被你們東林黨欺瞞愚弄!”
“想欺瞞愚弄黎民百姓和江南士林的是朱由檢你吧。”袁彭年冷笑。
但是看得出來,袁彭年明顯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底氣,氣勢都萎靡了。
袁彭年顯然是個有眼力的,他已經看出來,在崇禎的這套組合拳下,東林黨不僅會喪失掉對江南民意的操控能力,便是江南士子也不會跟著他們東林黨而起舞,這也就意味著,從這一刻起,他們東林黨的根基已經被崇禎鏟除!
沒了腳下的根基,東林黨拿什麼與皇權爭?
崇禎臉色冷下來,又說道“袁彭年,朕的耐心是有限的,時間更是寶貴,因為有太多的事情等著朕去處理,所以朕沒有時間跟你耗。”
“朕現在給你兩條路選擇,其一,主動認罪。”
“隻要你主動認罪,朕可以答應你罪不及家人。”
“尤其你公安袁家的名聲,絕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但你自己恐怕難逃一死,而且名節也是保不住。”
“其二,那就是頑抗到底,然後等著被夷滅三族。”
“朕其實很不喜歡搞誅連,瓜蔓抄這種事更是深惡痛絕,但是如果有人非要逼著朕這麼做,那朕說不得隻能大開殺戒。”
說此一頓,崇禎又道“朕給你三天的時間,你好好想清楚。”
“朱由檢,我不必想!”袁彭年悶哼一聲道,“我現在就可以肯定的回複你,弑君謀逆案與我袁彭年沒有半點關係,沒關係就是沒關係!”
崇禎搖了搖頭,又道“回牢裡想清楚再說。”
說完,袁彭年便被錦衣衛押上另外一輛馬車。
崇禎父子三人則是乘坐禦輦徑直返回國子監。
……
次日傍晚時分,國子監的集賢門外。
張岱剛下馬車,迎麵就看到走過來的陳貞慧。
“定生兄?”張岱趕緊上前打招呼,“你也來國子監旁聽聖上審弑君案嗎?”
“宗子兄。”陳貞慧跟張岱相對一揖,起身說,“當今聖上親自審案,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空前盛事,豈能錯過。”
陳貞慧語氣中隱含著一等嘲諷之意。
雖然陳貞慧說得隱晦,但是張岱仍舊聽得出來。
張岱眉頭便微微一蹙,因為近來在南京士林之間私下裡有一等議論,認為發生在揚州的弑君案是聖上自己安排的。
目的就是為了栽贓給東林黨。
再然後借機興起大獄,鏟除東林黨。
張岱對此是不相信的,他覺得聖上不會這麼做。
張岱反而覺得東林黨弑君的可能性其實非常高。
但是陳貞慧顯然不這麼認為,他是明顯傾向東林黨的。
張岱心下便有些不想跟陳貞慧同行,但是礙於情麵又實在說不出來,當下隻能跟著陳貞慧步入集賢門。
正好也有兩個士子往裡邊走。
隱約聽到這兩個士子在議論錦衣衛會不會動用刑罰?
“宗子兄,你以為呢?”陳貞慧便問道,“你覺得錦衣衛真不會動刑?”
張岱眉頭微微一皺說“聖上都已經說了,不會動刑罰,錦衣衛斷然不敢動刑,否則豈不是藐視君上,乃大不敬。”
“宗子兄,你真是個書呆子。”陳貞慧道,“自古以為辦案哪有不動刑罰的?聖上雖然說過不會動刑罰,但如果錦衣衛真的動了刑罰,聖上難不成還會嚴懲?想什麼呢?錦衣衛可是聖上養的爪牙,他還能廢了自己的爪牙不成?”
“定生兄,慎言。”張岱實在是聽不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