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眾人散去,五阿哥就帶九阿哥到值房。
理藩院衙門比不得六部占地大,屋舍也少了一半。
九阿哥的值房就跟五阿哥的在一處,是衙門靠近西南角的兩間西廂房。
裡麵沒有隔斷,直接是個大開間。
五阿哥就用屏風隔了,分成了裡外兩屋,
外屋是個小廳,裡屋放著幾案跟椅子。
沒有炕,卻是在裡屋窗下有張羅漢榻。
壞處是不是南北房,屋子裡通風不好;好處是離衙門門口近,出入方便,不用引人注目。
“先前這邊給我拾掇的屋子是北邊的耳房,離大門太遠了,我就叫人換了這邊……”
五阿哥道:“隻看好的,這屋子冬天暖和,夏天就不行了,多用冰吧……”
九阿哥見狀,搖頭道:“怎麼隻有一個書案?那是五哥的地界,還是在外屋給我安個桌子吧,總不能占您的位兒,沒有這樣的規矩。”
五阿哥擺手道:“不用,對付兩天,等到萬壽節後,我就去刑部了。”
九阿哥拍了下額頭,道:“汗阿瑪正月裡下的吩咐,您竟然一直都沒有過去?”
怪不得總覺得彆扭。
原來是自己五哥還在理藩院。
早在聖駕出巡之前,皇父就下令讓五哥去刑部行走了。
五阿哥笑道:“汗阿瑪也沒吩咐什麼時候過去,去那麼早做什麼?”
隻是拖延到現下,也不好再拖了。
前天上午,聖駕從南苑回鑾。
九阿哥跟四阿哥、十三阿哥幾個隨扈皇子,直接叫散了。
剩下的皇子,康熙就傳了五阿哥與八阿哥。
“這回汗阿瑪催了,要不我還想在理藩院多陪你一陣子,對了,老八萬壽節後去翰林院……”
五阿哥道。
九阿哥一愣,還真讓十阿哥說著了。
老八製衡老三,那……自己製衡四哥……
九阿哥感覺怪怪的。
他素來將自己當成小阿哥,跟前頭的哥哥不是一撥的,沒想到如今在皇父眼中,自己也能跟前頭的皇子比肩了。
還真是讓人有些心虛沒底。
五阿哥見他不吭聲,還以為擔心自己,道:“沒事兒,我在旗屬人口中挑了兩個八旗舉人,回頭給我做文書……”
九阿哥去過刑部,知曉那邊行走說忙也忙,說清閒也清閒,道:“就是看卷宗,滿漢尚書都在,四個侍郎也各有差事,部議的時候多,不過五哥到時候不說話就是了,聽他們自己議去。”
五阿哥有些發愁,道:“彆的還罷,就是整日裡跟卷宗打交道,就算是聽人讀也累。”
九阿哥想著自己在刑部看了一個月的卷宗,道:“放心,到時候說不定越聽越精神。”
五阿哥好奇道:“為什麼啊?卷宗寫得有意思?”
九阿哥搖頭道:“是內容熱鬨,奸生殺、賭生盜,送到刑部的卷宗,都是大案,真跟聽書差不多了,有些案子比話本編排出來的還離奇呢,還有些說不清楚的因果在裡頭。”
五阿哥來了興致道:“那不錯,隻要彆文縐縐的、雲山霧罩就行。”
扯了幾句閒篇,五阿哥想起正事兒。
他在理藩院磨蹭了兩個月沒走,就是怕九阿哥進來兩眼一抹黑。
“理藩院跟六部不一樣,隻有旗缺,沒有民缺,旗缺裡,蒙古缺與漢軍缺也是有數的,不到兩成,剩下八成都是滿缺……”
“尚書掌印,不是彆人,是老哈,現下還兼著內務府總管,這個不用我多說……”
“下頭左侍郎是滿篤,三十九年從內閣學士位上轉的理藩院右侍郎,去年轉理藩院左侍郎……”
“右侍郎是伊道,去年從翰林院侍讀學士升理藩院右侍郎……”
九阿哥聽著,不由皺眉道:“這是理藩院?怎麼捅了翰林院的窩子了?我怎麼記得,老哈升兵部侍郎前,也是內閣學士來著……”
後頭哈雅爾圖先是兵部右侍郎,再升督察院左都禦史,降級調用起複後,為理藩院尚書。
許是經過理藩院跟督察院衙門的緣故,曆練出來了,哈雅爾圖身上看不出酸腐味道。
至於其他的翰林官,九阿哥有些發怵。
不是怕他們身份,是怕他們行事。
更不要說,前些年他在上書房時,都是翰林官入宮侍講。
即便這兩個人名耳生,沒有在上書房當值過,九阿哥也覺得不自在。
本以為是個省事的衙門,沒想到理藩院做事的兩位侍郎,居然都是翰林官升上來的。
這書讀多了,人就顯得虛頭巴腦的。
五阿哥道:“在理藩院當差,主要負責的就是蒙古事宜,要會說蒙語、國語,還要通漢語,肯定要挑出身,在八旗舉人、八旗進士出身的官員裡擇選。”
要是在六部九卿衙門,分了旗缺、民缺,不差乾活的人。
旗缺上尚書、侍郎能不能乾就無所謂了,還有漢尚書跟漢侍郎在。
理藩院不行,沒有民缺,不允許濫竽充數。
九阿哥覺得頭疼。
大家都能乾?
那他偷懶就有些顯眼了。
五阿哥看了眼門口,對何玉柱擺擺手道:“去外頭候著。”
何玉柱應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