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柱應聲下去詢問了。
五阿哥在旁聽了,道“多買幾斤,這個軟爛不塞牙,皇祖母吃著也正好。”
三阿哥“見賢思齊”道“那我也打發人去買幾斤,回頭送到乾清宮膳房讓汗阿瑪嘗嘗……”
大阿哥想起早上乾清宮沒頭沒腦的那一句,看著九阿哥,好奇道“老九這幾天在園子裡又琢磨吃的了?還有喝的?要不怎麼好好的,汗阿瑪說‘胡吃胡喝’?”
九阿哥聽了,搖頭道“肯定不是說我……”
說著,他下巴指了指五阿哥,道“是嫌棄五哥太胖了吧,再胖上馬就費勁了!”
五阿哥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道“是嗎?沒怎麼胖啊,比年前胖了不到十斤……”
說到這裡,他搖頭道“整日裡年菜一頓連著一頓的,都吃膩了,飯量都少了半碗。”
三阿哥也想起早上書房情形,道“那就是汗阿瑪說你們倆個了,也看老九來著。”
滿臉嫌棄十分明顯,不像是單單對五阿哥。
大家都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有些懵,隨即想到什麼,臉上帶了得意“哈哈!我曉得了,肯定是汗阿瑪得了侍衛處那邊的消息,知道我們去野炊了,還做了好吃的‘叫花雞’,心裡不舒坦,說話陰陽怪氣的!”
五阿哥咽了下口水“叫花雞?弟妹從書裡翻出來的食方?那肯定好吃!”
十阿哥則是有些後悔。
自己裝什麼乖巧?
正月初八那天,就該跟著九哥一起回園子!
“怎麼還野炊了,又出來打鳥了?”
十阿哥問道。
九阿哥洋洋得意道“稻田裡就是麻雀什麼的,抓一回就得了,有什麼稀罕的,我們去百望山了!你嫂子的陪嫁莊子在那邊,叫人養了豬跟雞,我們閒著也閒著,就過去轉了轉……”
說到這裡,想起自己的養豬計劃,他對大家道“說好了啊,你們都是有封爵的哥哥,就弟弟精窮的,也不像老十那樣有私房,汗阿瑪還心狠,俸銀、月錢都罰沒了,沒個進賬,前些日子的年禮還是我福晉硬湊的,今年開始我們就不打腫臉充胖子了,怎麼實惠怎麼來,到時候一家兩頭豬、幾十隻雞……”
大阿哥之前不操心人情走禮之事。
今年大福晉薨了,管事尋他定奪,他才曉得這其中辛苦。
人情往來,確實是最大的拋費。
大阿哥就點點頭,道“都是家裡人,量力而行就好,又不是外人。”
三阿哥鄙視的看著九阿哥道“老九你怎麼也開始扯謊了?”
“啊?怎麼就扯謊了?”
九阿哥看著他,臉上有些迷瞪。
三阿哥輕哼一聲道“內務府下頭多少職官?不說‘三節兩壽’全算上,隻說這次的‘年敬’就有不少……皇阿瑪雖還沒有去了你委署的帽子,可是馬齊敢托大排在你前頭麼?連馬齊都給送‘年敬’,那其他人呢?曹寅這樣外頭衙門的,回京是不是也送了一份?能少了?”
說起這個,三阿哥心裡萬分懊惱。
早先他瞧不上內務府,覺得不是正經衙門。
那畢竟負責皇家私務,不涉國政。
可是眼見著九阿哥得了大實惠,他就後悔了。
應該先掛幾年內務府總管,再去六部行走,也耽擱不了什麼。
九阿哥點頭道“‘年敬’是不少,可是內務府是汗阿瑪的內務府,我上頭還有個汗阿瑪,弟弟也得往上送啊!”
嶽父大人的教導,他也都記在心裡去了,奉若圭臬。
自己年歲不大,閱曆有限,揣摩皇父心思的時候不過是“將心比心”,多有不足。
嶽父這裡,卻是從左領一路到八旗都統,都是汗阿瑪親自提拔。
不說拍馬屁之類粗鄙的話,那肯定也是君臣相得。
三阿哥不信,道“沒聽說這個規矩,彆裝窮,好像誰跟你借錢似的!”
九阿哥揚著下巴道“旁人也不是皇子啊,當兒子的孝敬老子不是應該的?當下屬的如常往上送‘孝敬’不是規矩麼?”
“汗阿瑪是汗,還是阿瑪,雙重身份,弟弟我自然就是臣子跟兒子,雙重孝敬!”
“就是這麼有牌麵!”
“哈哈!以後我就是忠心又孝順的好兒子,看汗阿瑪還怎麼好意思扣我的年俸!”
說到後頭,九阿哥洋洋得意。
銀子是什麼?
擱在庫房裡,等著旁人來羨慕嫉妒恨?
這“吃人嘴軟、拿人手軟”,這是通用的道理。
自己比哥哥們晚生這些年怎麼了?
拿銀子砸……
不對……
拿“孝心”平回來!
皇子阿哥的體麵要有,皇子福晉的體麵也要有!
想到皇父好言好語跟自己說話的情形,九阿哥眉飛色舞。
大阿哥卻是覺得牙疼。
本來不富裕的經濟要雪上加霜了!
這滿屋子坐著的七個皇子阿哥,有一個算一個,都出來當差了,誰不是雙重身份?!
老九不通世情,想一出是一出,將大家都架起來了。
三阿哥急了,看著九阿哥道“規矩不是這樣來的,你是九阿哥,行事從前頭的哥哥們的例就好,怎麼能自作主張呢?”
他母族低微,左領門人中高官顯宦人家也少,手頭不寬裕。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道“三哥急什麼?就算送雙份禮,就是多抄兩本經罷了,也累不著您!”
三阿哥“……”
八阿哥一直沉默。
此刻心裡也不好受。
汗阿瑪之前壓根就不待見九阿哥與十阿哥。
那時候的嫌棄是真嫌棄。
可是現下的嫌棄……
隻看梁九功對九阿哥的殷勤,就曉得九阿哥在禦前夠體麵。
原來是送了兩份孝敬?!
九阿哥怎麼會想到這個?
八阿哥看了眼十阿哥。
十阿哥平日裡大大咧咧,全無城府模樣,行事全隨九阿哥做主,可是八阿哥卻是旁觀者清。
十阿哥是個有主意的,隻是平日裡不愛拿主意罷了。
如今背後指點九阿哥,將九阿哥拱上去,目的何在?
是不是見了赫舍裡家有變故,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