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失笑道“這是過家家呢……”
嘴裡嫌棄著,他卻是湊上前,仔細看了兩眼,看著鮮靈靈的,若有所思,道“這都霜降了,禦花園的樹葉是不是也落得差不多了?”
梁九功道“不剩什麼了,前幾日大風都刮的差不多了。”
康熙輕哼道“這是又叫人折騰暖房了?沒有出息,整日裡就想著這些口腹之欲。”
不過這樣鮮嫩的小菜,直接炒了可惜了,他就吩咐梁九功道“叫禦膳房添一份薄餅,卷菜吃。”
梁九功應了,提了小菜籃傳話去了……
北官房,皇子府,寧安堂。
舒舒抱了抱小花,摸了摸如意,吩咐榛子道“回頭將順心也帶過來,跟如意認識認識,以後熟了,就有小夥伴了。”
正好前頭就是花園,都是空地,可以給小狗撒歡。
榛子應了。
伯夫人摸了摸她身上的納綢衣裳,道“這兩天還好,你想要溜達就溜達一下,過兩日冷了,你頭午就彆出來,嫌悶了我過去陪你說話,你想要過來,也是下午過來……”
舒舒算了下距離,道“這總共就百十來步,還能累到了,吹到了?”
伯夫人卻堅持,道“聽我的,我留在這邊,是照顧你的,不是要你照顧,你要是不聽話,我就回家住了……”
舒舒沒有法子,隻能乖乖聽話,道“聽話,我最乖了,哪裡有不聽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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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著伯夫人的年紀,還有自己的額涅,就將“更年期”三個字記下了。
雖沒有親身經曆過,可是後世各種資訊看著也叫人擔心。
不單單脾氣燥,一不小心還容易抑鬱。
額涅那邊還好,丈夫、兒子都在,還有個要操心的小七,一刻不得閒,也沒有時間悲春傷秋;阿牟這裡,被自己央磨過來了,可還是一個人的時候多些。
她記得同仁堂的“六味地黃丸”是滋陰補腎的,還有個“知柏地黃丸”滋陰降燥,“逍遙丸”疏肝健脾。
這三樣,應該是對症的。
不知道樂家的方子改良好了沒有。
她打算回頭跟九阿哥說一聲,讓九阿哥去問問。
到時候要是能做出成藥就好了。
長輩們舒坦些,她也少操心幾分。
陪了伯夫人待了一上午,娘倆一起用了午飯,舒舒才回主院。
她想了想,吩咐核桃道“請兆佳格格過來吧……”
到底是活生生的人,又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她也不忍心真當一個物件似的圈著不理睬。
雖說做不到賢惠大度,將九阿哥分出去,可是抬抬手讓對方日子過的寬鬆些,還是可以做到的。
小椿在旁低聲道“福晉也不能太寬和,奴婢看著,兆佳格格不是個聰明的,該約束還是當約束,也要防著蹬鼻子上臉。”
舒舒點點頭,心裡有數。
她沒有“釣魚執法”的意思,也不會將人捧殺後再處置。
沒有必要。
還是希望能找個平衡。
少一時,兆佳格格跟著核桃過來,眼觀鼻、鼻觀心的,極為老實的模樣。
舒舒見了,心情很是複雜。
她之前見康熙的時候,就是差不多的情景。
“奴才請福晉主子安……”
兆佳格格規規矩矩地行禮,說話都帶了顫音。
看來,王格格的事不僅嚇到她,還嚇得不輕。
舒舒吩咐小椿道“給格格搬凳子。”
小椿應著,搬了個圓凳過來。
兆佳氏不敢回絕,也不敢坐實,隻虛坐著,跟鵪鶉似的,脖頸都微垂著。
舒舒還記得初見她的時候,即便相貌尋常,可也帶了幾分鮮活水靈,這才一年半的功夫,那份鮮活水靈就所剩無幾了。
這也是人家的女兒。
她口氣和緩了幾分,道“平日裡,你愛什麼消遣,看書,做針線,還是做什麼?”
兆佳氏以為等著的是訓戒,沒想到竟是閒話家常似的。
她很是意外,忍不住抬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舒舒的臉色。
見舒舒和和氣氣的,並無見惱的意思,她心中鬆了口氣,想了想道“沒個一定,有時候看閒書,有時候做個針線。”
舒舒看了眼她身上,半新不舊的納綢袍子,領口掐了三道邊,中間也收了腰,看著都精巧。
她就道“喜歡做針線?這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樣子?”
兆佳格格起身,戰戰兢兢道“奴才閒著沒事,瞎琢磨的……”
舒舒讚道“挺好的,顯身段,看著瘦……”
兆佳格格不胖,就是身量高,有些大骨架。
兆佳格格手足無措起來。
舒舒斟酌著,說道“好人也不能老閒著,那不是憋壞了,回頭我撥個鋪子給你,你自己琢磨琢磨,看到時候是做綢緞莊,還是做成衣鋪子,做的好了,我給你分紅……”
兆佳氏怔然,看著舒舒說不出話來。
舒舒看著她道“我想著,娘娘挑了你們出來,應該還算你們的好運道,要不然做了尋常宮女,二十五歲出宮,這青春也耽擱了。”
兆佳格格覺得福晉的每一句話都記下了,可是卻雲山霧罩的,一句也沒有聽懂。
舒舒卻曉得點到而止的道理,沒有再多囉嗦了,隻示意小椿將自己的首飾冊子遞給她,道“這是我平日裡的消遣……”
兆佳格格雙手接了,小心翻開著,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