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
屋子裡漆黑一片,屋子外頭風聲鶴唳。
在嗚咽的風聲中,還夾雜著野獸的嚎叫聲,平添了幾分陰森。
九阿哥喝了藥,眼皮子發沉,可是腦子卻十分清明,告戒自己不要去想,可是那沒有了五官的腦袋還是清晰地烙刻在腦子裡。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擔心舒舒也害怕,使勁地抬起胳膊,搭在舒舒腰上。
舒舒睜著眼睛,看著帳子頂,在捋時間線。
曆史上康熙與太子的關係轉變節點總共有兩次。
一次就是康熙二十九年,烏蘭布統之戰前夕,康熙重病,太子親往軍中探看,麵無關切。
一次是在康熙四十二年,索額圖問罪,太子失了索額圖這個最大的臂助。
二十九年那個,早已經過去。
至於四十二年這個,沒有了。
索額圖提前四年下台,對太子來說不算壞事,父子之間的矛盾還沒有擺在明麵。
隆科多也謝幕了,四阿哥好像也失去了最大的臂助。
旁人有機會麼?
她正琢磨著,九阿哥的胳膊已經搭在她腰上,還使勁地將她往懷裡攬了攬。
眼見著九阿哥呼吸不大對,舒舒也回抱過去,拍了拍九阿哥的後背。
膽小些好,這是對生命的敬畏。
他們這樣的身份,數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要是失了對生命的敬畏,不是好事。
九阿哥隻覺得懷裡一軟,鼻子邊縈繞的是熟悉的玉蘭花香。
他的驚恐不安都消退下去,腦子裡是個沒有留頭的小姑娘,跟尼固珠似的,胳膊似藕節,穿著紅彤彤的,眼睛提溜亂轉。
咦?
好像是騎了一匹黑馬駒奔馳……
不是馬,是黑熊,一頭小黑熊,跟大狗那麼大……
九阿哥驚的不行,半響合不上嘴,又覺得好可愛,想要掐掐她的小胖臉……
“噠噠噠噠……”
午夜時分,馬蹄聲十分清脆,傳得也很是悠遠。
等到近前,又有車輪聲在裡頭。
曹順嘴唇乾裂,舔了一下,翻身下馬。
遠遠地傳來鼓聲,四更了。
安定門外,兩側都是營房,是前幾年八旗旗丁缺屋子,擴建出來的。
有那腦子伶俐的,將挨著官道把邊的屋子賃出去,就有小買賣人接手,開了一家麵館,是給隔在城門外的人歇腳墊巴的。
曹順一行就策馬過去,進了麵館。
一間半的門臉房,五、六張桌,曹順帶了兩個長隨、十個護軍、兩個車夫進來,屋子裡就滿滿登登。
老板兼小二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見狀忙道“諸位爺是吃麵?店裡是打鹵麵跟湯麵,還有小菜豬頭肉跟鹵肥腸、豆腐乾、醬黃豆……”
曹順看了大家一眼,今天都在路上,就中間在驛站喂馬的時候吃了幾口炒米,早就餓過勁兒了。
“一人一碗打鹵麵一碗湯麵,你提的吃食每桌都來一份……”
老板應著,立時擦了桌子請大家坐了,自己往後廚下單去了。
曹順帶了一個什長同坐,他兩個長隨跟兩個車夫坐在鋪子門口,方便盯著外頭的馬車跟馬匹。
剩下九個護軍,則是分三桌坐了。
雖然大家沒有快馬疾馳,要配合著馬車的速度,可是卻比快馬還累,因為騎馬的時間太長了……
寅正一刻,城門開了。
曹順吩咐護軍留在外頭,守著馬車,他帶了兩個長隨,單獨進城。
這是沒有法子之事。
要隻是熊屍,無礙,可有屍骸,這個就要請旨才能進城。
否則按照規定,內城軍民百姓死在外頭,遺骸不許進城,要在城外發喪。
得了皇上恩旨,準靈柩回城的功勳除外。
他這邊剛進城,前頭就有人提著燈籠候著。
是額爾赫來了。
曹順性子謹慎妥帖,額爾赫猜他會守在城門外等著進城,就在這裡等著了。
“皇上早上要聽政,要見昨天翻牌子的官員,估摸著要己初以後才得空……”
兩人騎馬往皇城去,額爾赫跟曹順說著。
曹順有些緊張,他見過聖駕,可是當時在江南,跟著大伯,皇上看著也溫煦。
眼下自己成了報喪鳥了,很是不討喜。
額爾赫帶了曹順,進了皇城,直接到了西華門外,見了當值的護軍參領,請往乾清宮通傳。
這是九阿哥打發回來的人手,關乎九阿哥的猜測正熱門。
那參領沒有耽擱,直接往乾清宮去了。
消息就歸攏到梁九功這裡。
聖駕已經準備聽政,梁九功也沒有機會稟告。
等到康熙在乾清門聽政回來,坐下吃茶,準備傳侯見的官員,梁九功才得了空,說了額爾赫跟曹順在西華門外候見之事。
康熙沒有應聲,而是沉默了一會兒,道“傳趙昌……”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趙昌過來了。
康熙就提筆寫了手諭,蓋了印章,遞給趙昌道“允曹順護送之馬車入城,直接送到景山後殿,傳慎刑司午作前往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