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
那香火鋪子的掌櫃額頭汗津津的,身子弓得更厲害了。
四貝勒府跟九貝勒府素來交好,這掌櫃是跟著曹順一起從京城到盛京的。
能被曹順稱為“主子”的,還是這個歲數,哪有旁人呢?
曹順是上三旗包衣!
康熙因曹寅的緣故,對曹順也有幾分“愛屋及烏”,道“好好當差,彆讓你大伯操心。”
這也是上過曹寅戶籍的“嗣子”,也是親自教養大的侄兒,後頭因曹寅有了親生子才歸房。
康熙覺得這樣反複有些不妥當,兒子哪有嫌多的?
曹順加上曹寅的親生子,也隻有兩根苗罷了。
小兒難養。
就算拉扯大的,也有養歪的。
曹順畢竟是曹家長孫,瞧著這教養行事都是沒挑,就算有了親生子,兩個一起養也不是養不起,何必傷了孩子的心?
他又想起了曹寅的人品行事,不是刻薄的。
十五阿哥的伴讀,本該選曹寅的獨子入宮,結果曹寅求了恩典,從侄子中擇了人選。
康熙心中歎了口氣。
這就是老話說的,家家都有難念的經。
曹寅當差謹慎,可是這家事處理得稀裡糊塗。
要是刻薄,就刻薄到底;要是寬厚,就寬厚到底。
如此反複,讓占便宜的親人得寸進尺,讓養大的孩子心寒。
康熙沒了閒逛的興致,指了幾盒檀香,吩咐梁九功結賬。
梁九功結了賬,總共是一兩二錢銀子,折算下來,三錢銀子一盒檀香,這個價格可不便宜。
康熙看在眼中,有些意外。
不過物以稀為貴,作為行宮買賣街唯一的香火鋪子,這檀香看著還精致,這個價格也能接受。
就是沒想到,四阿哥看著不在錢財上計較,可心裡也有數,沒有一味兒迂腐。
從香火鋪子出來,康熙一行想要回行宮,結果旁邊一輛馬車停了下來。
穿著常服的侍衛近前,將康熙與馬車隔開。
馬車簾子挑開,是榮憲公主夫婦。
二額駙跳下馬車,扶了公主下來。
“阿瑪……”
榮憲公主帶了幾分欣喜,上前扶住康熙。
雖說公主來朝,早陛見過,平日裡出入行宮也方便。
可是因禦前還要處理政務,所以父女兩個隻見了一回。
康熙對這個女兒素來疼愛,見她跟尋常家女兒似的親近自己,臉上也帶了笑,道“你們夫妻這是要去哪兒?怎麼這個時候出來?”
當年宮裡的皇子皇女不停夭折,榮憲公主這個長女,在康熙心中份量就不同。
雖說榮嬪糊塗,可是榮憲公主性子不肖母,端方懂事,康熙對這個女兒依舊愛重。
已經是午初,眼見著就是飯時。
榮憲公主笑道“這不是九弟的館子出名了麼?聽說那鍋子好吃,如今駐地行帳那邊提的最多的就是這個館子,是外頭沒有的滋味兒,女兒就想要跟額駙去見識見識……”
說到這裡,她吸了吸鼻子,道“這味道霸道,這大老遠也能聞到香味兒,要不女兒做東,阿瑪也去嘗嘗……”
滿街是香辣葷香的味道,縈繞在鼻端。
康熙本不重視口舌之欲,今早也就是應付了幾口,眼下聞到這味道,還真有些餓了,就點頭道“那去見識見識。”
買賣街總共就這麼長,酒樓、茶莊跟餑餑鋪子這幾家經營吃食的都挨著,避開中間的這些鋪子,也不算很偏,走了兩百來步就到了。
彆人還罷,曹順站在香火鋪子門口恭送聖駕,看了個正著,眼見著聖駕帶了榮憲公主夫婦進了酒樓,就小跑著往皇子彆院去了。
九阿哥也在,夫妻兩個中午也準備吃鍋子。
這出了三伏,吃得麻辣的,也能開胃。
隻是九阿哥不怎麼能吃辣,所以預備的是鴛鴦鍋。
曹順過來,就稟告了聖駕帶著榮憲公主夫婦去酒樓用膳之事。
夫妻對視一眼。
九阿哥有些遲疑。
真不想動彈,可是他是東家,行宮左近這麼點兒地方,想要裝不知道也不恭敬。
還有榮憲公主在……
九阿哥就對舒舒道“那咱們兩個過去瞧瞧?”
舒舒聽了,也有些不放心。
事關龍體,入口的東西都要小心。
香辣火鍋……
對於沒怎麼吃過辣的人來說,腸胃受不住,也容易出事故。
到時候不是毒,也成毒了。
夫妻兩個換了外出的衣裳出來,曹順已經帶人預備好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