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巡視回京後,長安的天氣也一天天暖和起來。
李鄴幾個女兒的心中也長了翅膀,飛向了遙遠的江南。
遊學的計劃早就安排好了,出發日子就訂在二月的最後一天。
聖賢們自古就敦敦教導後輩學子,讀萬卷書,行萬裡路,多出去走走看看,增長見識。
所以遊學從來都是求學生涯中重要的一環,一般都是好友相約一起出行,雇一輛車或者一艘船,帶上些盤纏就出門了。
出門在外,一般就是三樣花錢,吃住和交通費。
但朝廷鼓勵遊學,也會采取一些措施幫助外出遊學的學子,會要求各地方修建宿舍,給遊學學子們提供食宿,一般學子隻要有遊學引,有學籍牌,當地教育部門都會安排食宿。
住宿是免費的,吃的方麵會少量收一點米菜錢,比他們自己在外麵花錢吃飯要便宜得多,外麵小攤吃一碗麵要二十文,但在宿舍裡,隻要幾文錢就夠了。
這樣安排以減輕學生負擔,當然,條件肯定比較艱苦。
如果是富貴官宦人家,孩子出遊就不一樣了,有老仆和小廝跟隨,坐大船,住客棧,下館子,有的大戶人家怕孩子被綁架,還會有護衛跟隨。
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有條件就舒適一點,沒條件就吃苦一些,但也有大戶人家為了鍛煉孩子,便讓孩子和普通人家的學子出遊,出去吃苦,磨練意誌,這種情況也不少。
就算是弘文館的百名貴族學子出遊也是很艱苦,包括太子李檀在內,都是去吃苦的,先乘船到隴右,再騎馬而行,自己生火做飯,夜裡睡帳篷,到隴右以後,要下田種地,要去礦山參觀采礦,還要去軍營體驗,還要去赤嶺戍堡住上幾天,體驗士兵的戍邊,然後再走大鬥拔穀去河西遊曆。
當然有人會照顧他們,條件雖然艱苦,但不會讓他們累垮,畢竟都是十幾歲的少年,隻是讓他們參觀體驗,不會讓他們親自采礦,也不會和士兵一起訓練。
等他們長得十七八歲時,再出去遊學,那時就真的會艱苦勞作和訓練了。
可就算這樣,一圈下來要兩三月時間,所有貴族孩子們都變得又黑又瘦,但個個都得到了磨練,增長了見識,性格變得更加堅毅,也更有集體精神。
但弘文館女校的女學生們出遊,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都是三品高官家的寶貝女孩兒,都是十幾歲的小娘子,尤其裡麵還有三個公主,一共四十八人,她們遊學可不是出去吃苦,準確說是去遊山玩水,是出去開眼界,長見識。
所以她們的出遊驚動多個部門,驚動長江和漢江沿岸的不少州縣,內衛專門派出一千人,提前前往計劃要下船遊玩的八處縣進行布控,隨行的不光是女教授,還有幾名女仆和數十名女護衛。
她們基本上都是全程乘船,先分乘十艘千石客船到上洛縣,然後在上洛縣玩一天,又改乘五艘三千石客船到襄陽,在襄陽玩三天。
最後乘坐天子的三萬石曙光號樓船出發了,沿途會在江夏、秋浦、揚州、江寧、蘇州、杭州六地下船遊玩。
最終的目的是杭州,還有機會出杭州灣去看大海,全程三到四個月,等回來時已經是夏天了。
這就是男女不同,男孩子要承擔起將來治理國家、維護社稷的重任,所以要吃苦耐勞,要體驗民生。
而小娘子們再過五六年就嫁人了,現在出遊是給她們的一種補償,條件都非常舒適,也保證安全,這樣她們的家人也能放心。
李鄴的三個女兒興奮得一夜都沒有睡好,天沒有亮,三人便來到弘文館學堂集中,四十八名女學生都到了。
她們的行李已經提前送走,每個人隻帶一個隨身小包,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格外興奮。
這時,教諭薛文娘拍拍手笑道:“姑娘們,要上廁所的趕緊去,馬上出發了。”
薛文娘是關中大儒薛謙的女兒,十七歲嫁給禮部侍郎裴向清的兒子,三十歲時丈夫不幸病世,她便在父親的同文館學堂內當教授,專門教貴族人家的女兒,在長安名氣很大。
她被皇後獨孤新月看中,請來當弘文館女校教諭,也就是校長。
十輛皇宮馬車已經停在門口,眾人紛紛上了大車,還有六名女教授,八名照顧起居的女仆,七名廚娘,三十名女侍衛,加上出遊總管,也就是教諭蔣文良,在一片嘰嘰喳喳聲中,整整一百二十名娘子大軍浩浩蕩蕩出發了。
她們的第一個目標是東城外的廣運潭,從那裡坐船去商州。
三月初,奔赴碎葉的四萬唐軍抵達了西州,西州就是高昌,也就是今天的吐魯番盆地,這裡也是整個北庭人口最多,商業最發達的地區,唐軍在這裡駐紮了五千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