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彥客氣的打了聲招呼,那會兒他不知道趙嘉學是誰,事後已經知道了,隻是趙嘉學怎麼來了福生堂,難道認識老爺子?
趙嘉學對方彥說過話,又回頭對方淵林說道“師兄教了一位好孫子,很不錯。”
“師弟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方彥什麼德行我心中有數。”
方淵林歎了口氣。
年輕的時候方淵林和趙嘉學都跟著王恩平學醫,那時候福生堂就是慶城市很有名氣的一家中醫醫館,王恩平膝下無子,趙嘉學其實算是王恩平的養子,論關係比起方淵林還要親近一些。
不過方淵林天賦高一些,學東西快,性格品性也好,王恩平臨終前對於把福生堂傳給誰很是猶豫,於是請了幾個好友做見證,師兄弟兩人在幾位慶城中醫的見證下比了一場,趙嘉學技不如人遠走他鄉,去了海州。
走的時候,趙嘉學就表示,自己有朝一日肯定要回來拿回福生堂的招牌。
那一走,就到了現在。趙嘉學雖然一直沒有回來過,可方淵林卻不敢讓福生堂蒙羞。王恩平去世後,方淵林接手了福生堂,因為時代原因,福生堂當年還被人打砸了,為了護住福生堂的招牌,方淵林還受了傷,差點喪命,為此留下了隱疾。
一晃四十多年了,方淵林一直守著福生堂,原本希望兒子方海洋能接手,結果方海洋沒有學醫,方淵林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孫子方彥身上。
方彥天資其實不差,方淵林從小就教著學醫,可方彥的心思並不在學醫上,聰明是聰明,專注度不夠,學什麼都沒多少耐心。
原本方淵林還有好勝之心,並不甘心把福生堂的招牌就這麼讓出去,可他對方彥並沒有信心。
如今病重,大限將至,孫子又不爭氣,即便是把福生堂的招牌留著,也不過是給福生堂蒙羞。
趙嘉學的話聽在方淵林耳中,好像更是一種寬慰。
“師弟這次來還是為了福生堂的牌匾吧,我走後,福生堂的招牌師弟帶走就是了。”
方淵林不再理會方彥,強撐著對趙嘉學說道。
“爺爺,不可!”
方彥聞言,急忙出聲阻止。
福生堂這個牌匾可是方淵林拚了命才保住的,如今怎能說讓人拿走就讓人拿走呢?
“師兄身體欠佳,要不就讓年輕人比一比吧。”
趙嘉學也沒有否認自己的來意,當年年輕,說出的話雖然有意氣之爭的成分,可一口唾沫一口釘,既然回來了,恩怨還是要了結的。
說著話,趙嘉學也站起身來,不由心中一悲,方淵林也就比他大四歲,今年也才七十五,可現在卻已經
“爺爺,我願意一比。”
方彥走上前,也急忙在床邊坐下,伸出手,手指也搭在了方淵林的手腕上,一邊給方淵林診脈,一邊道“爺爺,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福生堂蒙羞。”
感受著方淵林的脈象,方彥的聲音都帶著些許顫抖。
方淵林的脈象浮於表麵,好像下麵有著什麼東西擺動,就像是魚頭浮在水中,魚尾在下麵擺動這種脈象正是中醫中幾種絕脈之一的魚翔脈,魚翔脈預示體內陽氣已經耗儘。
要是之前,方彥還真不一定能摸出魚翔脈,可現在的方彥宛然已經判若兩人。
“摸出這是什麼脈象了嗎?”
方淵林輕聲問道。
“魚翔脈,正氣已絕。”
方彥哽咽出聲。
方淵林今年也不過七十五歲,中醫人懂得養生,大都長壽,而方淵林這一次病入膏肓,除了德惠醫院那邊讓老爺子生了一肚子之外,更主要的還是當年為了護住福生堂的牌匾受了傷沒能得到及時的治療,留下了隱疾。
絕脈之所以是絕脈,正是因為不可逆,再厲害的醫生也隻是人,不是神,醫生能治病,卻不能逆轉生死。
而且醫不自治,縱然方彥今非昔比,可這會兒摸著方淵林的脈象,方彥的心也已經亂了,這一亂就更讓方彥六神無主。
“你能摸出魚翔脈,倒是讓爺爺意外。”
方淵林擠出一絲笑容“好,既然你要比,那就比一比。”
“那就還是老規矩,內科、針法,每一場三局兩勝,如果師兄沒意見,我來安排。”趙嘉學對方淵林說道。
“好。”
方淵林點了點頭,師兄弟之間,縱然有矛盾,方淵林也信得過趙嘉學的人品。
安瑤站在邊上,好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住了。
趙嘉學和方淵林說了幾句話,也不再打擾,起身告辭,方彥和安瑤送著趙嘉學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