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浩的神情冰冷無比,又陰沉至極。這是楊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親眼目睹他如此這般模樣。
可楊淑卻絲毫沒有畏懼之意,反而嘴角上揚,笑著道
“你大可放心,小澤安然無恙。不過至於他在哪兒,我就不能告訴你了。銀副指揮使。”
她刻意將最後四個字咬得極重,其中蘊含著一股近乎咬牙切齒般的意味。
即便如此,她手裡的動作絲毫未停。楊淑重新倒入沸水,開始煮茶。她邊往裡麵倒入茶沫,邊用茶池輕輕地攪拌著。
伴隨著嫋嫋升騰而起的蒸汽,墨天浩緊緊地咬緊了牙關。
“肖、燕、燕。”
他一字一頓的叫出這個名字,仿佛要將這個名字和眼前的這個人嚼碎了生生咽下去。那是他足足恨了十三年的人。
楊淑悠悠地歎了口氣“你又何必動怒呢?你精心算計於我,我綁走你弟弟,這很公平,不是嗎?”
墨天浩終究再也忍耐不住,他猛然抬手,狠狠地給了楊淑一記響亮的巴掌。
“賤婦,你怎敢如此?”
因為之前楊淑是坐著的,而且手中還有活兒在忙。更何況她根本未曾料到,墨天浩既沒有動用飛刀,也沒有提起大刀,而是直接給了她一巴掌。所以一時之間她未能躲開,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
這一巴掌力道極重,楊淑頓時感覺到,嘴裡迅速彌漫起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可她不但沒有抬手去捂住臉頰,甚至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她迅速起身,毫不猶豫地回敬了墨天浩一巴掌。
“我是什麼樣的人,銀副指揮使不是早就應該心知肚明了嗎?”
墨天浩犯了與她相同的錯誤。他根本未曾想到楊淑不拔劍,而是如此乾脆利落地回了他一巴掌。所以這一巴掌他同樣未能躲開。
臉上那火辣辣的感覺,以及嘴裡那淡淡的血腥味,都在清晰地提醒著兩人,他們已然不再是曾經的夫妻了,而是不死不休的生死之敵。
這一巴掌似乎將墨天浩給打醒了。他不但沒有變得更加憤怒,反而詭異地冷靜了下來。
“放了小澤,我讓你走。”
“哈哈。”楊淑放肆地笑了。
“銀副指揮使,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格外好騙?在你看來,錢緣州是我殺的,你又怎麼可能放過我?恐怕等我一放了小澤,你就會毫無顧忌地與我拚個你死我活。”
墨天浩緊緊地皺起眉,楊淑確實不好騙。
“那你究竟想怎樣?”
“坐下,我們慢慢談。”
楊淑似乎也冷靜了下來,絲毫看不出她剛剛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憤怒。
墨天浩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終於在她的對麵緩緩坐了下來。
“喝茶嗎?上好的武夷岩茶。整個揚州,這絕對是獨一份。”
楊淑說著,提起茶壺,將茶湯緩緩倒了出來。給自己和墨天浩各自斟了一杯。
“可惜了,剛才隻顧著和你互扇巴掌,煮得有些過了。”她略帶惋惜的說。
墨天浩既然已經選擇坐下了,他就不會再去糾結。端起茶杯,用杯蓋撇去浮沫,輕輕啜飲了一口。
那茶湯清澈豔麗,呈現出一種綠葉紅鑲邊的獨特美感。滋味醇厚回甘,飲後唇齒留香。細品起來,似乎還有股馥鬱的蘭花香。這正是極品的大紅袍。
在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肖慶嵐才華橫溢,琴棋書畫,焚香煮茶,樣樣皆精。但關於他的一雙兒女,除了武功之外,並未聽說他們在其他方麵也得到了他的真傳。楊淑平時在墨天浩麵前,也總是表現出大大咧咧的樣子,對這些附庸風雅的東西似乎絲毫提不起興趣,也並不精通。除了上司作畫時,楊淑從來沒有在他麵前顯露出半分。
可今日墨天浩才知道,自己錯了。楊淑哪裡是不精通,她分明是精通到了極致。
“怎麼樣?”楊淑笑著問。
“差不多快三年沒煮過茶了,也不知道我手生了沒有。”
墨天浩回過神來。他放下茶杯,麵無表情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