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鐘,街上的警車聲連彆墅裡都聽得到了。
王麗其實心裡根本懶得管這閒事,還有幾分偷偷的竅喜。但她還是不得不果斷,因為這肯定會是一件奇恥大辱的事,老頭子回來準得暴跳如雷。當然奇恥大辱這個詞絕不是用在那被當眾掏了奶的舞女身上,而是就周氏集團的麵子而言。
這個白西裝行事如此張揚大膽,第二天馬上傳遍了街頭巷尾,上了各小報頭條。周家誰敢惹呀?周家以張龍、陳彪為首的幾大金剛,現在正日夜在各個娛樂場所、大街小巷尋找這個吃了熊心豹膽的主。看那陣式,說不定那天公園的樹林裡就會有離奇的上吊者,江下遊就會有無名浮屍。
但可惜的是紅道黑道都沒能查出這人來。
這個穿著雪白西裝的男子好像從這個城市蒸發了。
社會上的議論繼續在沸騰,所有當晚在場的人都津津樂道地向彆人描述這個穿白西裝不明身份的美男子,有的說他像韓星李敏鎬,也有人說像金腎重。更有人認為他就是當年上海灘的許文祥在世。這些議論反而使他在所有人印像中失去了特點。
連公子周濤也遇到了同樣的心理誤區。每次搜尋不果回來,張龍等當頭的向他重新求證對那個男子的印象時,他眼前晃動的隻有那張英俊冷峭的臉和那身雪亮的白西裝。
你們彆問了!他兩腳搓地像個哭鬨的孩子看見白西裝你們就給我抓!看見漂亮的也給我抓、抓、抓!
每當這時這些當頭的都頦首稱是退出來。可出來後不由都歪歪鼻子冷笑。這不無賴話嗎?!高檔時裝店掛的白西裝多了,都抓回來嗎?那是要付錢的!電視上漂亮的明星多了,那也是能抓的嗎?!
其實這個穿白西裝的男子哪也沒去。說實話,在這個城市裡他也真不怕什麼。
當晚,就在八大金剛湧進演藝廳查找線索時,他就在對麵的哢啡館,用一把小勺攪著自己杯裡的悠閒。
這個馬上變成了這個城市傳奇的人物,其實本身早就是個傳奇。他叫齊天劍。他左眉毛正中藏有一粒綠豆大的黑痣,右眉尖藏有顆芝麻大小的朱砂痣。據奶奶說這還是他三歲那年她抱著他在街上玩時一個獨眼的老相師發現的。當時他身著黃色道袍,手柱一根疙裡疙瘩的木杖,杖頭掛著一小塊寫有‘知天相說地理,斷陰陽解後事’的紙牌。他肮臟的白胡子跟紙牌一起在秋風中飄蕩。聽到他咯咯咯的笑聲就走了過來。這孩子是奇才。他對奶奶說可惜要像孫悟空一樣降妖伏魔過九九八十一難哪。相師說左邊叫草裡藏珠,長大必是梟雄一類的人物。右邊的朱砂痣是女人星,他一生都會有女貴人相助。說完仰天大笑,扶杖而去。當然所謂草裡藏珠外人是看不見的,它們都在他越來越濃黑英拔的眉毛下好好的藏著。知道這個秘密的恐怕隻有他過世的奶奶和現在他的老板了。
他的父母都是國家最特殊的軍人,從來家裡隻知道一個郵箱號碼的那種軍人。他對父母的印像很模糊,有崇敬有懷想但沒有依戀。他從小跌倒不哭,過目不忘,溜牆上樹頑皮好強。五歲時奶奶就抓不到他了。七歲時奶奶帶著他到北京見父母,後來父母難得地帶他在公園遊玩時碰到兩位穿軍裝的叔叔,一個叔叔幫他們照像,他從來沒見過那麼小巧的像機,順手就偷走了。等他玩了一圈回來,那叔叔才發現。那天下午就是這個叔叔帶他儘情地玩,碰碰車、過山車、海盜船、太空船,所有一般小孩害怕的他都興奮得大叫。後來他們又到了一個野戰基地,他被叔叔打了一身紅點,但那叔叔也沒能幸免。他就這樣被國安係統招進了少年特訓營。他十六歲到海軍鍛煉,十八歲以尉官身份進入海軍陸戰隊,後來在國外當了幾年特工,從此以冒險為伍。他當然不是故意惹事生非的小流氓,他本來是帶著任務想盯著周家公子研究一下他的生活軌跡的,是他的無恥行徑讓他忍無可忍才出了手。
在南江市黑紅兩道都找他找翻天的這兩天,他又搬到了周家彆墅附近的一個賓館裡,架起望遠鏡觀察這個白天車來人往晚上惡狗成群的森嚴大院。
他觀察了兩天的結論簡潔有力令人信服那五根指頭活該!
第五天的晚上十二點仍在外麵搜索的八大金剛才得到命令收工!
他們知道一定是董事長回來了。
董事長周荷夫在周家,包括周家眾多企業所有員工的眼裡都是神一樣的人物。他處事果斷,堅毅不拔。紅黑兩手,覆雲翻雨。
他回來必有英明決斷。因為他處理每一件事就要考慮前因後果,得失利祿。其它人隻要惟命是從便是最聰明的選擇……
保鏢們紛紛回到彆墅大院後麵的住宿樓裡,解下身上的佩刀短棍鋼指套之類。然後又露出發達張揚的肌肉在門前衝涼水澡。張龍罵道他媽的,又讓這小子多活幾天。陳彪說算了。可憐他再大能耐也活不過三天了。說著他們還比劃著對打了幾拳。在他們狂妄的眼裡,在這個市裡沒有哪個人能敢跟他們哼一聲,這個白西裝是他們沒找到,如果找到早就拿回來喂狗了。他們根本想不到如果狹路相逢上演悲劇的一定是他們。他們更想不到,就是他們不找他,他也找上門來了,好戲還沒開場呢——
此刻。在齊天劍的望遠鏡裡,這些人的狂妄一覽無遺。
這一定是個血腥的家族。金錢多了能讓人變得瘋狂,這個周氏集團背後肯定有罪惡!
他就是為了這個才被老板調到這裡來的。開始他極不理解,雖然他因過失被抺去了軍籍,但他畢竟從身體到靈魂都是一個軍人。他就是覺得他隻能是為國家安危效命殺場,赴湯蹈火做出一番驚天動地英雄業績的。把他調來當臥底來整一個賺了些黑錢漏了些稅的生意人,這簡直是殺雞用牛刀,更甚至是荒唐!
他來到南江市一年多了,他在這個周氏集團手下的公司裡做過銷售經理,當過運輸車隊的隊長。可最終沒有進得了這個表麵看起來運作自然的大集團核心圈子。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的好奇心趆來趆強,促使他慢慢從心裡接受了這個工作。連他也想不到的是,皇家演藝廳那個突發事件,竟像尖刀樣一下戳進了這個集團的心臟部位,他們終於露出了猙獰麵目……
他是國之利器,鋒利無比,所向無敵。但他沒有政治家的胸懷和心思。他不知道,針對這個集團的一係列行動,並非小題大做,而是要抓出一個典型,做為處理類似問題的突破口。這將最終牽動國家的某些經濟政策,某些政治體製的改革……
他也沒細想,他的老板把他調來也是有淺一層意圖的。那就是以邪製邪。這麼說是因為他目前沒有一點軍警的身份,也沒有一點檔案上有關過去的痕跡。換句話說,他所乾下無論什麼事情,都將是他個人所為。他就像他愛穿的白西裝一樣乾淨,像雲一樣行蹤不定……
這才是最可怕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