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家糖廠政府前段時間委托一家資產評估公司做過評估,他們出具的報告估價是五個億。何市長說到這裡,李建園的脖子一下伸長了。何市長笑笑說你彆急,我說過不許有假話的,我也沒有。所以你聽我先說完。當然,我還可以委托市國資局的下屬公司重新評估,把種種不利因素綜合進去,評一個比較低的價格。但是你說的那個數隻是買一個養豬場的價錢,這就沒有誠意了,我要是這樣不負責地拍給你,我無法向黨和人民交待你明白嗎?所以,你得想想,五分鐘後給我一個可以談下去的價錢……
說完他端起杯子,有模有樣地品起茶來了。
李建園兩手捧著肚子,一隻手的指頭在不停地叩著肚皮仿佛敲一隻熟西瓜,他咬了幾次牙終於笑笑說我砸鍋賣鐵,何叔。我出兩億五行不行?
何市長重重地把杯子放到茶幾上,那聲音把他嚇了一跳。
我又說少了點?
可以。何市長說雖然少肯定少了,還不止是少了點,而是少了兩個億。但這個數還是可以操作的。
何市長不是不會算帳的人,更不是拿人民幣當紙錢的傻瓜。他所以這麼痛快地答應下來,是像以前黨經常教育乾部所說的那樣,在經濟問題上‘有時也要算算政治帳’的。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時候,他太需要一個戰友或者說一個誌同道合的‘同盟者’了。從這點出發,劉副省長不是最好的人選嗎?
李建園咧嘴露出了更憨態的笑容我就知道何叔肯定幫我。
那是呀。我總得給副省長麵子吧。不過我有個條件。
何叔,你說你說。
我有個朋友在美國跟彆人一起搞了個慈善基金,做好事,積德嘛。當然,基金也有些商業運作方麵的事情,近幾年有些項目資金有點緊張。我爭取做工作,重新評估把這兩家糖廠在兩個億左右拍給你,但你得從裡麵給這家慈善基金捐三千萬。這按你的價位還省兩千萬。
行。何叔你說了就行。你就說我怎麼辦吧。他拿手抓抓頭皮笑著說不過我一下拿不出這麼多現金。
這好辦。何市長說這就得找劉省長大人了。你讓他先找銀行貸一筆款。這筆捐款的事我也幫你想好了,我給你弄進口一萬噸原糖的指標,再找這家基金在香港的一家商業公司代理這筆業務。這筆貨款五千多萬,你以付貨款的方式把錢彙出去,兩千萬做貨款,剩下的就是我們說好的那筆捐款了。
行。我按何叔說的辦。
我還是給省長同誌打個電話吧。何市長說著走到桌邊拿起了一個專線電話。
劉省長。是我老何。對,我得跟你彙報一件事。對,上次我們到北京在路上說的有關那兩家糖廠的事,今天跟李建園談好了。我馬上想辦法給他一個很‘合理’的價格。但有些事看來你也得出點麵才行,比如銀行方麵,有關政策層麵上……
放下電話,他笑著對李建園說你看你多輕鬆?空手套白狼一樣就得了兩家大糖廠。我真想辭了這破官也搞企業去喲。
何叔你開玩笑。李建園此刻笑得三十二顆牙全露了出來你就當著你的大市長吧,有什麼事你說一聲,我要是有了錢還跟你有了不是一樣的嗎?
李建園走了,何市長鬆了口氣,坐到沙發上閉目養了會神。他覺得今天工作得很有效率,三千萬人民幣,在美國能買二十幢小彆墅了。他要是出了國就靠這筆錢也不用愁了,他還不想靠錢紅的錢呢,出了國他還得找個年輕、漂亮點的妻子。所以他得經濟獨立。
一個星期以後,周氏集團的這兩家糖廠以兩個億人民幣的價格成功拍賣,買主就是金光糖業的老板李建園。拍賣成功後,他馬上在報上登了一條更名啟示自即日起,金光糖業公司更名為鑫光糖業集團。
並舉行了剪彩儀式。
那天何市長跟劉副省長一起參加了剪彩,中午還在國際大酒店喝了二兩茅台。可就在晚上快十二點時,副省長突然打來了電話,約他到一個叫‘雅園’的茶室裡見麵。
何市長也是雅園的常客,那裡檔次跟收費都很高,緊挨著青山風景區一座寺院後麵,出奇的寧靜,沒有什麼秘密的大事,一般不會選擇那麼謹慎的地方。
何市長打電話要了車,但心事重重地上車時竟然把腳給崴了。
兩個相當級彆的領導,又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卻半夜三更地跑到山上的茶室裡去談事,這種方式怪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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