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中興!
王用賓收到朱載坖的消息後,晚間來到了裕王府,王用賓問道“殿下叫臣,可是有事?”
朱載坖點點頭說“這不是寧安要出閣了嗎,母妃和皇貴妃請孤打聽一下寧安的駙馬都尉李和,免得再出現嘉靖六年的事情。”
王用賓當然知道朱載坖說的是什麼事,當下就將大明的公主婚嫁製度給朱載坖做了一個介紹。
本來在太祖、成祖時,公主們幾乎都是嫁給功臣子弟。太祖的女兒臨安公主、寧國公主、汝寧公主、福清公主、壽春公主、南康公主、永嘉公主、汝陽公主等分彆嫁給了太師韓國公李善長兒子李琪、汝南侯梅興祖兒子梅殷、吉安侯陸仲亨兒子陸賢、鳳翔侯張麟兒子張龍、潁國公傅友德兒子傅忠、東川侯胡海兒子胡觀、武定侯郭英兒子郭鎮、都督僉事謝彥兒子謝達。
成祖的公主們也多嫁給靖難功臣,但是到了宣德正統以後公主們又多嫁給文臣子弟。常德公主、重慶公主、嘉善公主、崇德公主、仁和公主、榮昌公主等分彆嫁給鄞國公薛祿兒子薛桓、參政周顒兒子周璟、靖遠伯王驥孫子王增、興濟伯楊善兒子楊偉、尚寶卿齊佑兒子齊世英、故太仆卿維璁孫子楊春元。
但是隨著天下承平,利用公主來籠絡文武大臣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所以公主下嫁的對象就變成了平民子弟。
王用賓說道“殿下,按本朝祖製,公主,俱選庶民子貌美者尚之,不許文武大臣子弟得預,為慮甚遠。凡選駙馬,禮部榜諭在京官員軍民子弟年十四至十六,容貌齊整、行止端莊、有家教者報名。”
朱載坖問道“這李和是禮部選出來的,到底如何?”
王用賓就將李和介紹了一下,李和父親來時舉人出身,當過一任縣丞,李和也是順天府生員,算是符合大明選擇駙馬的標準。現在皇家選擇駙馬多傾向於中下級官員家子弟。同時駙馬雖然是親臣,但是卻沒有任何政治權力,僅僅是個吉祥物罷了。
太祖、成祖時的駙馬,由於多是勳臣子弟,經常被委以重任,派給各種差遣。但是到了現在,對駙馬的權力也不斷限製,駙馬參政議政越到後來越發受到限製,不過從某種層麵上來說,這客觀上對於駙馬來說也起到了一種保護的作用,駙馬參與政治的程度越低,政治鬥爭的可能性越低,更能夠避免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朱載坖問道“大宗伯可見過這李和。”
王用賓搖搖頭說道“臣倒並未見過這位李駙馬。”
朱載坖想想也是,王用賓好歹也是大宗伯,怎麼會這麼閒,李和雖然是駙馬都尉,可是在王用賓眼裡,那就是個小人物了,堂堂大宗伯,還真不一定看得上這個駙馬都尉。
朱載坖想還是見見這位妹夫,朱載坖便問道“孤能見見這位李和嗎?”
王用賓說道“殿下要見,自無不可,不過有什麼不妥,殿下千萬不要莽撞行事,告知老臣即可。”
朱載坖當然是滿口答應,和王用賓又閒聊了一會,他才告辭離開。
陸繹回到家,找到下直的陸炳,將朱載坖交代的事情告知陸炳,陸炳笑笑說道“有之前永淳公主之事,廠衛對於寧安公主駙馬自然是不敢掉以輕心,這個李和,本衛已經查過多次了,家世清白,本人也算不錯,至於具體如何倒是沒有見過本人。”
陸繹又向陸炳說了朱載坖可能想見見這個李和的意圖,陸炳沉吟半晌,說道“按本朝慣例,雖已定下李和尚寧安公主,但是畢竟尚未成婚,裕王召見,恐怕無以為由啊。”
同時陸炳還說道“這個李和,出身之低,恐怕是本朝所未有的。”雖然現在公主們不再下嫁功臣子弟,但是一般還是選擇中下級官員,而且多是武官,因為武官多有世職,比之文官更加穩定,而且武官家庭對於皇家更加尊重,公主的地位就更高。
一般來說,公主下嫁的多是京衛或者錦衣衛中的千戶及以上官員,但是最高也不過指揮僉事、同知這個職務,文官的話,也有參政或者知府這個級彆,而這個李和,其父親不過做過一任縣丞,還被黜落了,他本人也不過是個生員(秀才),按理說是完全不夠尚主的條件。
但是居然在禮部和司禮監都通過了,陸炳雖然知道其中有些貓膩,但是錦衣衛詳查之下,並沒有之前永淳公主的那種情況,陸炳也不願多事,但是現在裕王殿下既然問起,那陸炳就得把這些事說了,免得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陸炳一樣脫不了乾係。
陸繹第二天將這些事情告知朱載坖,陸炳也求見嘉靖,將此事告知了嘉靖,嘉靖有些好奇,將禮部的奏疏拿出來,對陸炳說道“這事奇了,今日禮部上奏,稱選新尚主子弟李和,請如故事,於內外教職中選備教習官一員,量授主事職街,以本部侍郎督教之。”
陸炳說道“恐怕這個李和不是官宦子弟,因選尚公主被授予官職,禮部此本,是要坐實此事。”
嘉靖沒有說什麼,隻是叫過黃錦,將三位閣老叫來,把禮部的奏疏給三位閣老們看。
嚴嵩看過之後,當即表示反對,說道“曆來駙馬都尉授職,多是武臣,以錦衣親軍和京衛,或在五軍都督府任職,未聞任六部主事者。”
嚴嵩的話算是點出了此事的關鍵,李和不過一個生員,怎麼可能進入六部任職,再說駙馬乃是親臣,他到六部去,讓尚書、侍郎們怎麼辦公,這裡麵肯定有貓膩。
嘉靖心裡簡直同吃了隻蒼蠅一樣惡心,自己的妹子就已經被騙婚過一次了,現在連自己的女兒也要騙?還有王法嗎?簡直不把自己這個皇帝當回事,但是事關皇家體麵,嘉靖自己十月已經下詔令李和尚寧安公主了,此時沒有足夠的理由,是萬萬不能悔婚的。
這明顯是吃定了嘉靖了,嘉靖起身,來回踱步,思考著怎麼解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