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中興!
乍浦的倭寇大營中,一眾倭寇正在商量準備去哪裡劫掠。乍浦的倭寇頭目許棟和拓林的倭寇頭目葉麻,還有一個日本人,正在大營商量著下一步的計劃。
許棟為葉麻的介紹道“這位陳東陳頭領,他麾下可是有四千倭國武士。”葉麻趕緊起來向他行禮,陳東是薩摩藩島津隆久弟弟的下屬,陳東隻是他的化名,他其實是個倭人,在這夥倭寇中,看起來許棟是老大,但是實際上陳東才是真的管事的人。
眼下三個頭目正在商量下一步的行動,眼下的形勢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張經退後,號稱宿將的俞大猷也被擊敗,現在倭寇麾下兩萬餘,其中真倭不下五千,可以說本錢是十分雄厚了。
許棟的意思是就近劫掠嘉興及附近,他的想法很簡單,現在張經退走,嘉興城內一定是人心惶惶,嘉興附近的富戶肯定都會進入嘉興城避難,隻要攻破嘉興城,就可以大搶一把的。
而且在許棟看來,嘉興城雖然有俞大猷這樣的宿將坐鎮,但是守城的官軍都是新敗之兵,根本沒有幾分戰力,對於打破嘉興府城,許棟覺得還是有信心的。
也葉麻主張去南直隸劫掠,因為他剛剛被南直隸官軍趕出了自己的巢穴,想要借許棟之手報複官軍,他極力主張去南直隸劫掠,他也很清楚,許棟並不是這夥倭寇中做主的人做主的另有其人,就是這個化名陳東的倭寇,倭寇最大的特點就是貪婪。
於是葉麻極力渲染蘇鬆的富裕,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是大明最富庶的地方,尤其是鬆江,是大明的紡織中心,有道是鬆江棉布,衣被天下,鬆江府有海量的棉布,蘇州更是有大批精美的絲綢,這是倭寇最為看重的,大明的絲綢、瓷器都是在倭國極為值錢的貨物。
至於可能會遭遇南直隸官軍的阻攔,陳東根本不在意,這些倭人,不過是他們島津家收羅的流浪武士罷了,就是全死絕了,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至於葉麻、許棟等人的死活,和他們的實力會不會被削弱,根本不在陳東的考慮之中。
況且現在倭寇可是有兩萬多人,就算是遇到官軍主力,陳東也不認為自己能吃多大的虧,上次和大明號稱名將的俞大猷,在他們倭國勇士麵前,不也是不堪一擊嗎?何況他現在手下有兩萬多倭寇,怕什麼官軍。
陳東操著不太流利的中文說道“我聽說,大明有句古話,富貴險中求。”許棟和葉麻當然明白陳東的意思,能當海賊、當倭寇的,都是膽量極大的,本身乾的就是刀頭舔血的營生,當然不怕風險,他們都認為,風險越大,收益越高。
在葉麻、許棟等人的指揮下,兩萬多倭寇浩浩蕩蕩殺奔南直隸方向而去了。
這時候駐節平望的張經,正在集結自己麾下的所有騎兵,準備作戰。張經很清楚,倭寇貪婪,此番更是糾集重兵,氣焰之猖獗,前所未有,張經其實有一點隱瞞了唐順之。
按照張經的計劃,是由他統帥的大軍作為殲滅倭寇的主力,但是張經知道,現在倭寇兵鋒正盛,張經並沒有絕對的把握去殲滅倭寇,他需要一部官軍去消耗倭寇,給他創造戰機,而張經的選擇的對象就是南直隸的官軍來替他消耗倭寇並創造戰機。
張經選擇南直隸官軍的原因也很簡單,以張經對倭寇的了解,以倭寇的貪婪,眼下倭寇占據優勢,一定會去大明最富庶的蘇鬆,那裡有倭寇最想要的絲綢,但是張經對盧鏜和南直隸官軍並不看好。
盧鏜擅長的是海戰,並不以陸戰見長,況且盧鏜統帥的南直隸官軍,主力是徐、邳之兵,雖然在南直隸算得上精銳了,但是就怕倭寇凶狠搏命,官軍往往不及。
所以張經一麵傳檄唐順之和趙文華,一麵將自己麾下的騎兵都集中起來了,準備支援盧鏜部,張經從南京帶來了三千騎,這一年多以來加以訓練,同時購買戰馬,打造軍器裝備,算得上他麾下除了狼兵之外的殺手鐧了。
張經叫來劉顯,自從俞大猷將劉顯調來,張經對他是極為滿意,劉顯精悍馳騁,堪稱驍將,尤其擅長指揮騎兵,是一員不可多得的勇將,張經將自己麾下的所有騎兵全部交給劉顯,由他統帥,去支援盧鏜部。
而張經的文書到趙文華和唐順之處時,氣的兩位大員破口大罵,張經這是明擺著利用了他們,兩萬多倭寇,直奔蘇鬆而來,擺明就是拿南直隸官軍當炮灰,張經好在後麵摘桃子,張經雖然派出了三千精騎,但是還是要靠南直隸官軍頂住倭寇才行。
唐順之一邊罵著娘,一邊去找趙文華,將趙文華的督標、加上唐順之的撫標還有太倉衛、蘇州衛的精銳,一共約有五千人,全部帶走,事到如今,唐順之作為巡撫,隻能親自到前線督戰,否則一旦倭寇將盧鏜部擊潰,那蘇鬆之地,就會淪為煉獄,到時候唐順之、趙文華等人的人頭就有些危險了。
唐順之估算路程,倭寇向蘇鬆來,朱涇為必經之路,他一麵傳檄盧鏜,率領大軍趕赴朱涇布防,自己也親帥拚湊而來五千人趕赴朱涇督戰,此戰勝還則罷了,要是失敗,他唐順之還不如戰死沙場,到時候還可以撈個撫恤,至少不會禍及妻兒。
趙文華也發了狠,以浙直總督的名義調戚繼光部立刻向蘇鬆進發,支援盧鏜。
此刻,兩萬多倭寇浩浩蕩蕩的向著蘇鬆出發了,在嘉興駐守的俞大猷發現倭寇並沒有向嘉興而來,連平湖縣城都不取,而是向蘇鬆而去之後,將城防交給趙瀛,立刻提兵,趕往嘉善縣城,搶占位置,防止倭寇自嘉善向吳江運動,將倭寇逼到朱涇方向。同時堵住明軍防線的缺口,保護蘇州的側翼。
現在整個蘇鬆之地,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到底有多少倭寇殺奔而來,誰也說不清楚,有說一兩萬,有說萬,甚至有說十萬之眾的。
貧民百姓,隻能拋家舍業,趕往最近的縣城,富人們則乾脆舉家遷徙,攜帶金銀細軟,遷往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