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鄉公所,就看見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端坐在八仙桌旁,麵帶微笑的看著幾個人,而身旁則是站著一名三十左右的年輕男子。
不用問,坐著的肯定是軍統的內掌櫃毛人鳳,站在身邊的那位也就是秘書的角色。
周成剛趕緊快走兩步,介紹道,“毛先生,這位就是雲星兄弟”,
毛人鳳上下打量了雲星幾眼,站起身來,笑著說道,“嗬嗬,你好,雲星,我是毛人鳳,雖然初次相見,但是你的大名卻多次出現在電報裡”。
“不敢當,毛先生您好”,雲星弓著腰,恭敬地說道,伸出雙手握住毛人鳳的手。
“坐吧,韓秘書,倒茶”,
雲星小心地坐到了椅子上。
毛人鳳扭頭衝著依舊站在一旁的周成剛說道,“周隊長,你先去忙吧,我們聊一會”,
“是,長官”
“老顧,都是老朋友了,你也坐吧,我們隨表聊聊”,毛人鳳,笑著衝顧剛說道。
“多謝,毛先生”,道過謝之後,顧剛坐到了雲星身旁。
韓秘書奉好茶之後,衝著雲星和顧剛笑著點點頭,也走出了房間,並且順手帶上了房門。
“老顧,你我一彆快有七個年頭了吧,上次我到上海來,也沒見上”,毛人鳳很親切地說道。
“是的,毛先生,快七年了”,以今時今日的地位差彆,顧剛不得不對毛人鳳恭恭敬敬的。
“嗬嗬,老顧,不是我說你,都是老朋友了,你不用這麼拘謹,讓雲星兄弟笑話”,
毛人鳳嗬嗬一笑,接著說道,“雲星兄弟可能還不知道,淞滬會戰的時候,我和老顧可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但是江浙彆動隊,都是以杜老板幫裡的兄弟為主,我們青浦班的年輕人也不少”,
“想想還真是歲月不饒人,一轉眼七年過去了,當初並肩作戰的戰友如今已經所剩無幾了”。
說到這,毛人鳳忍不住長歎一聲,充滿了對往昔的感歎與懷念。
聽到這,顧剛不由得眼圈一紅,是啊,七年前淞滬會戰,自己負責彆動隊的後勤補給,毛人鳳作為戴笠的左右手出任彆動隊的副總指揮,儘管是這樣,兩個人也都曾帶著兄弟們頂著鬼子的飛機大炮,反複衝殺,當初那批彆動隊的兄弟絕大多數都死在了抗日戰場上,時至今日能夠活下來的屈指可數。
“謝謝,毛先生,還記得當初的兄弟們”,
“哎,我又怎麼能忘記呢?”毛人鳳歎了一口氣,似在追憶,又似在懷念,悠悠的說出,“李德森,當初也是青浦班的教員,沒想到這次也犧牲了,又是我真的挺羨慕這些已經犧牲的兄弟們,他們可以在另一個世界相聚,把酒言歡”。
雲星坐在那微微地低著頭,聽著這二位追憶往昔,心中也是百轉千折,自己何嘗不懷念那些已經犧牲的兄弟們呢?
九一八之後,自己跟隨黃將軍轉戰錦州一帶,跟鬼子血戰,身邊的兄弟們成片的倒下,當時年輕沒什麼感覺,也沒想什麼為了國家、為了民族這些大義,隻想著東北人不能被小鬼子欺負,跟他們乾就是了,大不了人死鳥朝天。
現在想想,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直到現在,自己骨子裡的那股東北人的血性依舊沒減,也明白了不打跑小鬼子,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就沒有了希望,可是眼看著跟在自己身邊十餘年的兄弟在這次的機場突襲戰中死傷過半,自己心中依舊是割舍不下。
“雲星兄弟”,毛人鳳突然開口衝著雲星說道,“我和老顧說這些,隻是想讓你知道,我也是上過戰場的人,也知道朝夕相處的兄弟死在自己麵前的心情,但是為了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為了在日本鐵蹄蹂躪下的國人,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資格去悲傷”,
“倭寇不除,我們的國家將沒有出路,人民也隻能淪為亡國奴,不僅僅是我們這一代,還有下一代,下下一代”,
“我想這些大道理你都懂,隻是過不去心中這個坎罷了”,
雲星點了點頭,說道,“謝謝毛先生教誨,雲星深感慚愧”。
毛人鳳擺了擺手,接著說道,“雲星兄弟,你知道這次我為什麼來上海嗎?”
雲星搖了搖頭,
“嗯,我此次前來,最主要的就是慰問前線的將士,嘉獎有功人員,當然也包括你和你的兄弟們”,
“第二個就是為你送來一批武器和藥品,這些都是雲軒通過美國人購買的,都是美國貨,我想雲軒在電報裡應該已經通知你了”,
雲星點了點頭。
毛人鳳接著說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跟你有關”,
雲星驚訝地抬起頭,不解的看著毛人鳳。
“是的,跟你有關”,毛人鳳也沒有接著賣關子,而是直接把戴笠對雲星的看中,以及想招攬他加入軍統的想法直接說了出來。
接著問了一句,“你願意嗎?”
願意嗎?雲星還真的不願意,不是對國府、對軍統有什麼看法,而是這麼長時間以來跟在張雲軒身邊已經習慣了,抗日救國的事情沒少做,儘管對跟國府、跟軍統合作的次數多一些,但是跟紅黨也沒斷了聯係,用張雲軒的話來說,凡是抗日的我們都幫。
但是現在毛人鳳不惜屈尊相邀,那自己到底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還有,雲軒知道嗎?他會同意嗎?加入軍統後,自己的一切行為就要受到約束了,那還能跟紅黨合作嗎?尤其是國府一向視紅黨為眼中釘肉中刺,那他們知道了自己跟紅黨有關聯,還會像現在一樣相信自己嗎?
毛人鳳那都是人精了,成天跟手下的這些特工打交道,一個眼神,一個表情都能看出你在想什麼,那此刻雲星的心思怎麼又能逃過他的眼睛呢。
“雲星老弟,雲軒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親自跟他說對的,我相信他不會有什麼意見”,接著毛人鳳又做出了一個很隱晦的承諾,“你加入軍統後,隻是充實我們軍統在上海的武裝力量,打鬼子,除漢奸,不牽扯任何其他因素”。
既然毛人鳳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雲星也知道,自己必須要給個說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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