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好久不見。”
秦英走過來伸出手。
李修伸手握住。
“真的好久不見了。”李修說。
“準確來說是一年半,我們上次見麵,還是在一帆的葬禮上。”
李修本來還在想要如何刻意回避關於蔣一帆的話題,沒想到秦英就主動提了出來。
望著麵前神態淡然釋懷的秦英,李修有點恍惚。
一年半前,在蔣一帆的葬禮上,那時候的秦英就如同一塊失去了所有情緒的石頭,隻想一門心思的奔赴一線,渴望通過戰鬥和廝殺讓自己忘卻愛人的死亡。
時間真的是世間最為鋒利的刀,再多的悲傷,都會在這把刀的鋒銳下,逐漸削去。
李修在心底悄悄鬆了口氣。
秦英望著方陣“沒想到你還記得老蔣。”
李修搖頭說“沒有人會忘記他,尤其是我。”
兩人沉默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忽然,秦英邁出一步,身體挺得筆直,對李修敬了一個禮
“謝謝你,李修。”
“謝什麼?”
“謝謝你還記得老蔣,謝謝你殺了聖徒0737號,謝謝摧毀了死海……總之,謝謝你把這件事畫上了一個句號。”
李修本想說不用謝,但最終,他隻是點點頭,接受了秦英的敬禮。
雨宮未緒曾說過,人類消化悲傷需要一個既定的儀式,隻有通過儀式,潛意識告訴自己“已經結束了”,悲傷才會被碾碎成養分,融入到心靈當中,成為一個人的靈魂厚度。
眼前的敬禮,對於秦英來說就是她完成“儀式”的最後一環,李修不想破壞這份完美。
“對了,過兩天中秋節有空嗎?我約了老六、林依白一起聚一聚,你要有空的話,要不要一起來。”
“聚一聚嗎?”
秦英愣在原地,遲疑了幾秒後,第一次露出微笑“當然,我會去的。”
“一年半了……我總不能一直把自己關起來。”
……
與此同時,位於深林的莊園地下室。
地下室一片昏暗,隻點了一盞油燈,散發幽蘭色的光芒。
終焉之女單膝跪地,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任由鮮血緩慢在地上流淌,在一股無形力量作用下,勾勒出一座符文法陣。
符文法陣中央有一座近三米高的巨型雕塑。
雕塑中的男人上身赤裸,端坐在王座之上,男人的整張臉隱匿在地下室的黑暗中,隱隱約約能感受到一道威嚴、默然卻又格外暴虐的視線,自黑暗中投射下來。
終焉之女垂著頭,將自己白皙的脖頸,毫無保留的暴露出來,以此來展示自己的虔誠。
她口中一遍遍低聲念誦
“偉大的父親,您的子嗣懇求您降下注視,傾聽我的聲音。
我在世間迷茫,需要您的指引。
我在困境中掙紮,需要您的力量。
請賜予我智慧,讓我在黑暗中找到光明。
請賜予我勇氣,讓我在逆境中堅定信念……”
終焉之女的聲音很好聽,可當她念誦這些語句時,卻像是有無數細小蟲子在地上爬行,發出的窸窸窣窣聲,讓人忍不住反胃,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念誦的詞句似乎帶有神秘力量,如同一把把無形的刀,將對應詞語刻在了她的背上、手臂上、腿上,流出了更多的血液。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終焉之女失血過多,意識模糊時,黑暗中朦朧的視線緩緩具備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