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段日子以來,顧晉陽為數不多開心的笑。
李根深不由一愣,等回過神,顧晉陽已經開門走了。
他皺了皺眉,到底是沒去把顧晉陽叫回來。
狠狠抽了一口煙後,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拿著桌麵上擺放的一張全家福,那是顧晉陽出生沒多久,回來跟顧德福還有顧天星一塊照的。
照片上,顧天星抱著顧晉陽,麵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隱約,還帶著幾分憂愁。
恐怕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顧天星就知道晉陽不是她兒子。
就連李根深自己都說不出,顧天星為什麼會知道孩子被調換了。
明明生產的時候,顧天星已經昏迷了過去。
按理說,應該是神不知鬼不覺才是。
可偏生從德市回來不久,顧天星就不肯再給晉陽喂奶,也不願意抱他。
十分的抗拒晉陽,不得已隻能給晉陽喂奶粉。
沒日沒夜的,自己照顧晉陽。
那會兒他還沒多想,隻以為顧天星是在埋怨他回去見晉陽他媽的事兒。
遷怒於孩子,所以才會這樣。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顧天星在偷偷找人打聽愛霞的事兒。
他才覺出,顧天星怕是知道晉陽不是她兒子。
愛霞已經不在了,他不能讓晉陽再吃苦。
所以,他找人弄了點藥,每天下在顧天星的飲食裡。
加上有意無意的刺激,顧天星很快就瘋了。
被他送到了精神病院,那種地方,好人都會關出毛病。
長期的藥物控製,加上精神虐待。
這麼多年,顧天星一直跟個瘋子一樣活著。
而他在顧德福跟前一直扮演好丈夫,對顧天星不離不棄。
這些年在顧德福的拉拔下,一路高升。
本來,一切都挺圓滿。
隻要等到顧德福死了,他就能徹底擺脫顧天星。
再給晉陽找個門當戶對的對象,晉陽也能在政府有所作為。
可一切,都在林野出現的時候,被打破了。
眼下他隻想先保住晉陽,等晉陽走後,他再想辦法收拾林野。
李根深把全家福的照片拿出來,滿臉厭惡的扔在邊上。
底下是一張黑白的一寸照片,照片上是滿臉青澀,紮著麻花辮的張愛霞。
那是她第一次被哄著拍照,笑得有些不自然。
李根深的神色溫柔下來,摸了摸照片上張愛霞的臉。
“愛霞,你放心,咱們家晉陽,就是會比顧天星的兒子優秀。”
“等那老不死的死了,我就給晉陽改個姓。”
“回鄉下給你立個碑,堂堂正正刻上,你是我李根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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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顧晉陽開著吉普車一路到了東郊碼頭。
這地兒平時是給人當倉庫用的,白天都沒什麼人,更彆提晚上了。
烏雲密布,遮住了月光。
四周黑漆漆,什麼都看不清。
顧晉陽在車上等了半晌,沒等到林野過來。
索性下了車,站在路邊朝來的地方眺望著。
隻要林野開著小汽車過來,他就能一眼看到。
他之所以這麼篤定林野會來,是因為他覺得,林野根本抗拒不了顧家權勢帶來的誘惑。
要是能當顧首長的孫子,要多風光有多風光,要多體麵有多體麵。
他就不信,林野一個從小到大處處求人的混子。
會不想過一過人上人的生活?
到了半夜,寒風瑟瑟,道路儘頭仍舊是一片漆黑。
顧晉陽凍得不行,搓了搓肩膀跺了跺腳。
忽然,就聽見黑漆漆的路上,有吱吱呀呀的聲音。
不是小汽車,倒像是自行車。
顧晉陽看著那模糊的影子,狐疑的皺眉。
難道林野怕被人發現,所以騎著自行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