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跟人也不怎麼熟”,李奎勇挺違心一句,
“我倆一塊在山坡上唱歌,那也是沒辦法,公社安排我倆去參加縣裡的迎春會,不去不成,既然參加了,也不能給大隊、公社丟臉,不然領導問責下來可擔當不起,
這點子元、躍民,還有鄭桐,你們仨應該最清楚,對不對?”
三人忙點頭附和幫應襯著。
“不說我了”,李奎勇擺下手,看向張海洋,道
“海洋,你這要去當兵了,那我小姨咋辦?
咱朋友歸朋友,但我得把醜話說前頭,你要敢做對不起我小姨的事,我不介意讓你成為華夏最後一個太監。”
張海洋嘴角抽了抽,道
“勇哥,你彆這麼嚇人好不好,我可不是那種人,我去當兵不假,以後又不是不回來,我都跟家裡老爺子說好了,等時機合適就退伍回京城,再在京城謀個差事,這樣不就能跟小雲在一塊了。
真的,哥們現在看見彆的女人,隻當是男同胞了,沒一點感覺,隻會對小雲起‘歹心’。”
“你說什麼呢你!”
王彩雲臉羞紅打人一下,不痛不癢,更像是情侶間的打情罵俏。
李奎勇幾人又是起雞皮的節奏,好家夥,這真是一對比一對油膩。
袁軍道
“海洋,你去參加的部隊,是哪個集團軍?不會來我們部隊吧?真要如此,那敢情好,我在連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要能來咱還能嘮嘮。”
“你想多了!”
張海洋道
“我去的是c軍,咱倆肯定碰不到一塊,說起這個,勇哥、躍民、鄭桐,還有子元,這春季征兵,陝北那邊也該有的,你們也可以說試試的,沒準征上了呢。”
“快拉倒吧!”
鄭桐很理智道
“壓根不可能,我們這才去半年多,這種好事能輪到咱?真要有機會,我看勇哥和子元多一點,我和躍民都是黑五類,這種好事想都彆想。”
“鄭桐,你丫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悲觀了?”
袁軍道“這可不像你,在京城那會是多麼意氣風發,朝氣蓬勃是吧?
這在陝北待了半年,怎麼整個人都蔫吧,消沉了呢?”
“袁軍!”
鐘躍民這時插話,沒有往日的嬉皮笑臉,挺認真道
“你要去一趟陝北,在我們插隊的石川村,不用多,待上一個月,那就什麼都明白了。
我跟你們講,我們住的那窯洞,那真是冬冷夏熱,炕上虱子滿鋪跳,打個水得挑著水桶走上半個來小時山路,柴也得自個上山劈,燒火做飯,
農忙時節,大清早五六點就得扛著鋤頭出門,天黑才回來,兒子撒謊,真是累得跟孫子一樣,
一回來,什麼都不想乾,衣服褲子都沒力氣脫,直接躺炕上睡覺了。
我們幾個忙乎大半年,年底算工分,你們猜怎麼著?一分沒掙到,反倒還欠大隊口糧錢,這特麼不就是妥妥的楊白勞嘛。
要不是勇哥給幫襯著,哥幾個就要去縣城乞討了,這可不是我叫苦賣慘,我們插隊的石川村,都有十幾年的乞討經曆,已經習以為常了。
其實這些忍忍就過去了,你們知道最絕望的是什麼嘛。
我閒暇之時,會站在窯洞前的懸崖邊,眺望著麵前那綿延起伏的溝溝壑壑,上麵寸草不生,入眼儘是一片荒涼寂寥,看多了,整個人都會覺得壓抑、悲沉。
我在想著,難道我們真要一輩子待在這個地方嘛?跟村裡放羊的杜老漢一般,
放羊是為了什麼?
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