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感受到了龍莫道的痛苦，龍青楓臉上的表情也不再如以往自若，他不明白龍莫道想到了什麼，可卻真切看到龍莫道看著他那充滿失望的眼神。
“小石頭……發生什麼了嗎……”龍青楓想上前問個清楚，他似乎看見龍莫道麵頰兩側的淚痕，可他剛上前一步，龍莫道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應是回到了守心石中，可胸前的守心石也不再似從前一樣忽閃。龍青楓麵色再度差了差，最終一個不穩向後倒去。
“阿楓！”紫玄當即棄劍扶住了龍青楓，這一刻龍青楓在紫玄的懷中一改從前，他緊緊攥著紫玄的衣袖，雖緊閉雙眼，可卻見眼角淚水溢滿，沾濕睫毛。
紫玄從未見過龍青楓如此，也有幾分不知所措起來。
“小石頭！”自龍莫道沉睡後，龍青楓再未涉足守心石中，卻不曾想守心石內的環境也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原本的青山綠水不複存在，大地龜裂，焦黑的地麵仿佛經曆了一場大火的洗禮，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煙熏和灰燼的氣息。
龍青楓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悲傷。守心石內的環境似乎與龍莫道緊密相連，在龍莫道沉睡之後，他都沒能再有沒有機會進入守心石，而今守心石內如此情形，估計龍莫道本身的狀態也是千瘡百孔。
“小石頭！”守心石內的空間雖被擴開了許多，但終歸是有儘頭，可龍青楓遍地尋找，卻連龍莫道的影子都見不到。
這裡是龍莫道的世界，可他甚至都不願出手將他驅逐——他是真真切切連見也不願意見他。
龍青楓尋了數圈之後，終於停下了腳步，他知龍莫道有意躲著他，想叫自己死心，可他卻不明白，無論如何也要見到龍莫道一麵問清原委。
“小石頭，你到底為什麼躲著我？方才阿玄那些話，都是他有意說的，我從未想過你會牽連於我，也從未想過錯在你，可你為什麼要躲起來？為什麼……會感覺這麼絕望？”龍青楓緊緊攥著掛在腰間的那串銅幣，他仿佛真的能夠感覺到龍莫道的悲愴。
龍青楓就站在原地，他看著飛揚漫天煙灰的半空，似乎一直在等著那個人現身。
他知道他就在這裡，他就在這裡看著他。
靜默許久，龍青楓終於聽到一聲毫無感情波動的回應。
“你滾吧，再也不要來了。”
即便這樣的回應冷漠至極，但龍青楓仍舊十分欣喜。
“小石頭！”
龍莫道出現在龍青楓麵前，看著仍舊比他矮上一個頭的少年，龍莫道的心情是如何的百感交集。
這個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可卻也是長大後的他步步精算著自己，龍莫道又如何才能夠釋然？
“龍青楓，滾吧。”龍莫道淡淡說道，“今後你的死活，我絕不會再管了。”
龍青楓倏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仍然是原先那片景象，天尚未亮，時辰還早，他靠在紫玄的肩側，身上蓋著他的紫外衫，手心的劍痕也被原先割開衣袖的那塊布料簡單纏繞了一下。
他動了動，這才注意到紫玄的肩頭濕潤一片，發覺自己似乎是落了一夜淚，到現在眼角還是濕漉漉的。
紫玄一夜未眠，靠在肩膀上的少年隻是有些許動彈就立即驚動到他，他當即側頭看去，龍青楓已經坐直了身子，在臉上隨意抹了幾把，抹去了自己眉眼的濕潤。
龍青楓將身上的衣服收好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見紫玄看過來，便順手將衣服遞給了他。
“一晚沒睡吧？”
二人相顧，紫玄看著龍青楓遞過來的外衫，許久才接過緩緩開口道“對不起。”
龍青楓的眸光暗了暗，但還是輕笑一聲“我們之間，又有什麼對不起的？”
紫玄接過外衫，同時攤開了龍青楓的掌心，不久前玄度劍的劃痕尚在他的手上並未痊愈。
“我不知道他對你而言那麼重要。”紫玄道，“我應該事先好好問清楚的，我感覺，他應當並非我昨晚說的那樣……”
龍青楓盤腿看著泛紅的天邊慢慢說道“無礙的阿玄，若要說也是我同你說對不起。此前我覺得，自己說什麼都已經無法彌補那些已經造成的傷害，無法回到過去改變那些悲劇。我隻想以自己的方式護你，很多事情也不曾與你細說。”
“那你告訴我，你如今的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之前龍青楓從未昏厥如此頻繁，但自離開三冥地後，他的身體頻頻出現狀況，就是連紫玄都隱隱察覺出幾分端倪，恐怕其中遠沒有隻是受傷那麼簡單。
龍青楓沉默許久，終於才緩口說道“我的金丹沒了。”
紫玄不可思議看向龍青楓的眼睛，當年龍青楓確實當著他的麵剝出金丹，可他卻能夠在冥界活下來，在極寒幽冥找到了他，也能帶他離開三冥地，回到劍門。
即便他如今的一招一式紫玄前所未見，但分明能夠感覺到龍青楓體內靈力的流轉，又怎麼可能是沒有金丹之身？
仙人失去金丹就如同凡人失去手腳，即便心還在，但形同廢物，什麼也做不成，可龍青楓的強大，讓紫玄寧願龍青楓隻是在和他隻是在開玩笑。
可偏偏龍青楓的雙眸一如既往平靜，仿佛隻是在述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現在留存在我體內的是一位遠古神的神力。但如今我這副身體，即便在三冥地兩年錘煉，也遠遠不夠承擔神力予身，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憑借我這副軀體究竟又還能撐多久。”
龍青楓在將金丹剝離之前，修為也隻是突破元嬰，對於這世間仙人而言雖是不可多得奇才，但遠不足以承擔神力加身，更何況當時吸取神力的龍青楓，也隻不過是一個修為儘廢的孩子。
加之符一道，傷身傷神，每每在龍青楓透支使用創世筆之後，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態越發差勁幾分，然而他彆無選擇，而今沒了金丹，他就是連修為也無法再有提升，身體資質若想承受神力，恐怕也隻能靠煉製藥物來維係了。
但偏偏他性子從小就要強得很，這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就是連他都無法徹底解決，說出來毫無意義還徒勞傷悲，可唯獨這次他瞞不住紫玄。
“你在說什麼？”紫玄抓住龍青楓的肩膀，“什麼遠古神？什麼神力？你明知身體承受不住，又為什麼不當即舍棄？”
龍青楓苦笑著，抬眸看著紫玄“阿玄，你想救大家嗎？”
紫玄的動作微微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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