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恩清抑製不住心中噴湧而出的愧疚和自責，忍不住伸手將南山摟入了懷中。
當南山入懷的那一刻，榮恩清愈發清晰的感受到了南山的恐懼和顫抖。
“太夫人！？”南山又驚又喜，又是疑惑。
“南山，你害怕嗎？”榮恩清聲音顫抖的輕聲問道。
南山一頓，隨即搖了搖頭，語氣堅定的說“奴婢不怕。”
“南山，如果現在讓你回家，安安穩穩的和你爹娘過日子，你願意離開嗎？”
“太夫人！？”南山猛然掙脫榮恩清的懷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神情驚恐的問“太夫人，奴婢做錯什麼了嗎？您是要趕奴婢走嗎？”
榮恩清見狀，心知南山誤會了，連忙伸手將人拉起來，“不是。我隻是想讓你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我不知道侯府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也不知道你繼續跟著我，會不會有將來……”
“太夫人，我要跟著您！不管侯府將來變成什麼樣，我都要跟著您！”南山態度堅決，語氣堅定。
榮恩清又感動，又無奈，最後長長的歎了口氣，鄭重的說“我也會護著你們的，你，阿壽，延年……我會護著你們，就像護著雲落雲英她們一樣！”
這是榮恩清對南山的承諾，也是對她自己的承諾。
緩了緩，榮恩清這才對南山說“你去幫我把繡彰叫進來，順便看看宮嬤嬤回來了沒？如果回來了，把她一起叫過來。”
“是。”南山應聲出門，就看到站在院子裡的繡彰和宮嬤嬤，於是快步上前，“宮嬤嬤，繡彰姐姐，太夫人讓你們進去。”
繡彰和宮嬤嬤相視一眼，點頭，快步進屋。南山也緊隨其後。
“太夫人，沒奴婢什麼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三人給榮恩清行了禮，南山便乖覺的準備退出去。
誰知，卻被榮恩清叫住了。
“南山，你也留下。我要說的事，也跟你有關。”
南山心生疑惑，可還是乖乖的點頭留了下來。
榮恩清看了看繡彰，又看了看宮嬤嬤，也沒有繞彎子，開門見山的說“宮嬤嬤，繡彰姑娘，你們為什麼會來我們順安侯府，我心裡清楚，你們心裡也清楚。所以，接下來的談話，我希望我們能夠開誠布公。”
繡彰和宮嬤嬤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
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卻永遠不會宣之於口。這是大家維持彼此體麵的默契。可現在，榮恩清卻要打破這種默認的規則？
果然，就聽榮恩清說道“人都是自私的，我雖然是順安侯府的太夫人，可是我卻管不了順安侯府所有人的死活。更管不了順安侯府的人是否要謀逆，尤其是那些已經‘死去’的人。
“所以，我隻想求活，護著我身邊的這群孩子一起求活！”
榮恩清說完這話，繡彰和宮嬤嬤都變了臉色。
雖然她們被命令來順安侯府監視侯府的一舉一動，借機追查隱藏起來的謀反勢力。可實際上，她們對順安侯府的人了解得並不多。
直到來了順安侯府之後，才慢慢對順安侯府的情況，對順安侯府的人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順安侯府其實已經慢慢分割成了兩派，一個是以勇安侯雲奕為代表的謀反勢力，一個是以榮恩清為代表的求活派。
然而，血濃於水，思想、勢力可以劃分，血脈親情卻永遠無法分割。
所以，榮恩清的這條求活之路，從一開始就注定看不到儘頭。
榮恩清頓了頓，神色決絕的繼續說道“為此，我可以配合你們的調查，為你們一切支持，隻要我能做到的，我都願意去做。”
繡彰動容，想要說點什麼，可是宮嬤嬤卻搶先一步說道“太夫人，我不知道，您現在跟我們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我隻能告訴您，即便您這麼說，我們也不會全然信任您。更不會給予您任何的承諾。
“您應該知道，謀逆是誅九族的大罪！順安侯府謀逆的事，隻有聖上可以裁決。您和您身邊的這些孩子，最終結局如何，也隻有聖上才能做出決定。您和我們說這些，沒用！”
宮嬤嬤的話，說得十分強硬，絲毫沒有給榮恩清留餘地。
繡彰心中不忍，卻也不得不承認，宮嬤嬤說的都是對的。隻得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而一旁的南山卻是緊咬著嘴唇，神情悲憤而又委屈。太夫人本該高高在上，受人敬仰，本該含飴弄孫，安享晚年，結果卻為了侯府殫精竭慮，為了她們所有人對著一個宮俾好言相商，卻還要被一個宮俾出言不遜，厲聲警告。她心裡難受極了，為太夫人感到不值，也為自己的無能感到愧疚。
然而，宮嬤嬤的冷言冷語卻並沒有讓榮恩清變臉。她隻是苦澀的笑了笑，解釋道“宮嬤嬤彆誤會，我說這些話，並不想讓你和繡彰承諾我什麼，或者為我做什麼。我隻是希望你們能夠將我的態度轉告給聖上。”
宮嬤嬤皺眉道“這不合規矩。我們隻傳遞有用的消息回去。”那意思就是說榮恩清的這些話都是廢話，毫無意義。如果當做正經消息傳回去，她們隻會吃瓜落，若是惹得聖上不開心，說不得還會丟掉小命。所以，她們絕對不可能幫忙傳遞這樣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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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嗎？”榮恩清沉思了一下，這才說道“那，宮嬤嬤能不能做主，同我分享一些不算機密的消息？比如說，宋家被圍的事，是否與勇安侯雲奕有關？再比如說，宋家的事，是否會牽連到宋氏和雲浩身上？是否會牽連到雲艾他們兄妹幾人？”
至此，榮恩清才算是真正的圖窮匕見。說了那麼多，最終目的也不過是從宮嬤嬤嘴裡得到一些她想要知道的消息而已。
這一點，繡彰看出來了。宮嬤嬤也看出來了。
一向聰慧的南山就更是將榮恩清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的。
她隻覺得眼眶一熱，喉嚨發堵，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哽咽著開口道“太夫人，這些消息，奴婢可以幫您去打聽。奴婢不怕危險，奴婢什麼都不怕。您不用為了奴婢……”大費周章的和宮嬤嬤周旋。
南山後麵的半句話沒有出口，可繡彰和宮嬤嬤都猜到了她未儘之意。
這一次，不等宮嬤嬤再說出拒絕得話語，繡彰便搶先說道“可以。隻要不是機密消息，在不影響我們的任務的前提下，我可以適當的透露一些給太夫人。”
“太好了！”榮恩清達成目的，由衷的發出一聲感歎。“那，以後能不能麻煩宮嬤嬤和繡彰姑娘多帶帶南山？這孩子打聽消息很有一套，說不定能幫上你們的忙。”
“好。”繡彰再次應承下來。卻不見宮嬤嬤眉頭皺得都要夾死蒼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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