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安靜。
“據我所知,你懷的是周家第一個孫輩,也是李氏家族的第一個外重孫,你孩子金貴,我孩子八字沒一撇呢,我不願賭。”魏青瓷挺坦誠,有一說一,“我猜,你在賭吧?賭爺爺奶奶寵孫子,原諒母親;賭李老夫人替你撐腰,給你名分。”
程禧挑揀著盤子裡五顏六色的糖果,“我和周家的死結是拆不開了,我沒賭。”
“那最好。”自始至終嚴肅的魏青瓷,露了笑容,“我討厭付出成本,卻一無所獲,周、魏兩家打算發展姻親,我和周京臣同意了。倘若你老老實實,我不虧待你孩子,李家多給一份財產,我不介意;周京臣去探望,我也不乾涉,倘若你妄想母憑子貴,玩套路,我這個後媽,便不留情麵了。”
程禧一言不發剝著糖紙。
“孩子不能養在你身邊,是因為你和周京臣必須了斷,死灰尚且複燃,何況舊情呢?頻繁來往我不踏實,我結了婚,輕易不離,更不允許丈夫出軌。”魏青瓷瞥了一眼糖紙,又瞥了一眼程禧,“你想孩子,聯係我。我騰出空,你們見麵,騰不出空,視頻是一樣的。”
她教訓了一通,刷完卡,挎著包走了。
程禧不知剝了多少顆糖,剝完盤子裡最後一顆,狠狠一掃。
茶幾上的盤子杯子,統統掃落在地。
瓷片飛濺。
傍晚,周京臣回家,程禧在餐廳喝冰鎮的紅豆粥。
平日裡,縱然吵架了,她起碼回個頭,瞪他。
完全無視他,是少有。
“心情不痛快了?”他問保姆。
“沒有啊——”保姆詫異,“四點進家門,我蒸了蛋羹,程小姐吃了一碗呢!六點半嚷嚷著上火了,非要喝冰鎮的甜粥,您叮囑過,她體寒,我不給喝,她砸了留聲機,自己端了紅豆粥,我不敢阻攔了。”
周京臣直奔陽台,老式留聲機果然稀巴爛。
程禧喜歡聽民國時期的歌曲,大上海舞廳的,百老彙的,情懷係列,她跳舞有靈感。
周淮康夫婦不愛聽音樂,周家老宅沒有黑膠唱片,他去李家老宅搬了老夫人聽戲曲的留聲機,又逛了一整條街的老唱片店,買到二十多首曲子。
她天天聽。
偶爾也跳一支舞。
竟然舍得砸了。
周京臣返回餐廳,噙了一絲笑,經過程禧,“紅豆生南國,此物最相思。”他手指又撩撥了她耳環,碧綠的翡翠玉扣輕輕搖晃,顯得她下巴尖,唇色紅,“我每天胎教一首詩,生了女兒,溫婉柔情;生了兒子,擅長浪漫,不愁娶不著媳婦。”
她賭氣,摘掉耳環,扔在一旁的垃圾桶。
嫌棄他似的。
他清楚孕婦的情緒波動大,克製了氣性,好言好語的,“賺錢了嗎?”
程禧攪拌著豆粥,不搭理。
“經理說,你賺了三百萬?”周京臣揚眉,是哄她,也逗她,“我低估了你,三年金融沒白學,做買賣的高手了。”
中午又有一名富婆充值了,是證券大佬的太太得知周京臣盤了一家美容院,給程禧解悶兒,於是招呼朋友去捧她場的。
她捏著勺柄,有一搭無一搭地撚磨紅豆,撚成了糊狀。
“毛利潤,淨利潤,算過嗎?”他也盛了一碗粥,陪她喝,“醫美行業是暴利,越是大項目,利潤越高,有65左右。小項目,比如打針,護理,也超過一半。”
程禧盯著他,“青花瓷行業,什麼利潤?”
“頂級稀缺的古董,是有市無價的。”他沒擱在心上,一本正經傳授她知識,“想開古董店了?”
她繼續盯著周京臣。
“不當小白兔,當小狐狸精了。”周京臣含著勺子,“變著花樣騙我的錢,報複我是吧。”
他不氣不惱,調侃她,“古董店,沒有一個億的投資,開不了張。”
“周京臣。”忽然,程禧鄭重其事喚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