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前的大趙國,福寧殿明思閣前廳之內。
在皇帝圍繞著柴文身邊緩慢移步繞圈之時,這一審視的姿態嚇得柴文脊背發涼,額頭也滲出密密麻麻的、晶瑩的小小汗珠來。
他忙用袖子默默擦拭乾淨。
皇帝在走完一圈之後,停在了柴文的正前方,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柴文說
“抬起頭來說話……”
柴文不敢違抗君命,慌忙抬起頭來,可剛看了一眼皇帝,立刻又垂下頭來,惶恐地說
“下官地位卑微,不敢直視天子,還請皇上寬恕!”
皇帝聽後麵不露色,緩緩走回桌後,穩穩坐下,沒有抬頭,隻盯著自己手中的印章,緩緩地問
“柴文,你一路護送丞相三小姐回汴京,辛苦了,想要什麼賞賜?”
柴文趕忙磕了一個頭,懂事地推辭道
“回皇上,能為國家效力,為皇上和丞相分憂,是下官分內之事,實在不敢邀功……”
皇帝抬頭看了一眼柴文,把印章放到另外一隻手的掌心,接著說
“你若不提,我可就叫丞相看著辦了。”
柴文掙紮了一下,他的初心,本也是加官進爵,可如今現成的機會擺在自己麵前,他卻有些遲疑了。
當初自己太小估了百靈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原本自己以為,丞相三小姐能當上貴妃就已經是潑天的富貴了,沒想到皇帝太重視三小姐了,不惜得罪郭家,直接廢後新立,朝中兩大勢力郭家和王家,現在勢如水火。
這就算了,畢竟自己選對了陣營,隻是這一路上,柴文見祭文胥和三小姐的關係實在不一般,他們之間發生的種種,說是曖昧不清都覺得淺了,這些種種若是傳到皇帝的耳朵裡,掉腦袋也隻是晝夜的區彆。
想到這裡,柴文在心底不禁暗暗佩服起祭文胥的速度來,在心裡對自己說
“八大人一定是深知三小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無人可及,這才慌忙辭官逃離汴京!”
覺得自己後知後覺的柴文對著皇帝又磕了一個頭,說
“皇上容稟,下官年事已高,早有辭官歸隱的想法,這次托借三小姐的福氣,一路看了不少新奇古怪的事和物,越發覺得世俗索然無味,想徹底脫離世俗,尋求修身養性之本道,下官本想在汴京遊覽幾日之後,回去便起草辭表,不料皇上垂愛,竟然親自召見下官,下官受寵若驚,本不該推辭聖恩,可倘若下官此刻不表明心跡,日後再提,豈不辜負皇上聖意,還請皇上不要為下官的事費心了。”
皇帝見柴文也要辭官,微微皺起了眉頭,心中那團陰影越來越重。
他用饒有深意的口吻問
“哦~~這倒有趣,想不到,你~也要辭官?”
柴文聽到皇帝語氣中的疑慮,嚇得心裡一咯噔、心臟撲通撲通猛烈快速地跳起來,柴文深吸一口氣,拚命控製自己的語氣,使之儘量保持鎮定自若,然後裝作問心無愧地說
“回皇上,下官在前些年早有此意,隻是一直猶豫不決,又沒有合適的契機,最近受到三小姐啟發,才毅然決然下定決心來。”
皇帝用大拇指輕輕摩挲著印章頭上雕刻的龍頭,依舊緩緩地說
“不急,你現在也知道靈兒在朕心中的位置,朕對靈兒的一事一件都十分感興趣,若不是身不由己,朕真想天天陪著靈兒,時刻不分離,樁樁件件都想參與。
更可恨的,要數中間還有奸人設計,出了那樣的事故,導致靈兒不在朕身邊多日,朕十分掛念,朕十分想知道這些天靈兒過得怎麼樣,都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朕本來打算詢問祭文胥的,怎料祭文胥不僅生了重病,還辭官歸鄉了,所以朕隻有找你詢問了。
你跟朕仔細說說,這將近半月的時光,靈兒身邊都發生了什麼些什麼事?無論大事小件,你給朕一字不落地說清楚。”
這不是為難人嗎?柴文看到了許多不該看的,聽到了許多不該聽的,這些要都給皇帝知道了,自己家族那幾十口人,恐怕也難逃一劫。
為了自保,柴文決定避重就輕,不能說的,權當沒有發生,三小姐身上發生的有趣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提祭文胥,也完全不會顯得空白。
想到這裡,柴文又磕了一個頭,露出滿臉新奇的表情、看著皇帝說
“有的事,下官也不知該不該說,怕說了,會被認為是蠱惑人心,所以一路上,下官也是提心吊膽的,皇上若不怪罪,下官就直言不諱了~~”
說完,柴文向皇帝投去一個請示的眼神,那意思好像在說
“皇上,您可要保證不殺我,我才能告訴你”
皇帝點了點頭,緩緩地說
“但說無妨!朕赦你無罪!”
柴文得到免死金牌,瞬間把腰板伸直了,也不汗流浹背了,額頭上也乾爽了,興奮地舞起手來,看得皇帝不由得挑了一下眉,忍不住問
“你看上去,情緒很高~~”
柴文興奮地說
“皇上,下官當然興奮,三小姐帶給下官的震撼,就算再過一百年、一千年,也十分驚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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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聽後臉上露出笑意,對柴文的回答很是滿意,他對遙沙的態度,亦是如此,即使過去一百年、甚至一千年,他依然可以保持這份愛意。
皇帝站起身,說
“看來這會是一場漫長的談話,你在這裡等一下,我派人帶玲兒去東華門的集市去逛逛。”
說完,皇帝起身,走到內間,準備給遙沙找些衣服,親自幫他穿上,可當他靠近龍床時,卻見遙沙一動不動,十分安靜,尋思遙沙應該是睡著了,便屏住呼吸、踮起腳尖、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己的龍床,果然見遙沙已經睡著了。
遙沙睡著時候的模樣也是十分可人,隻是睡姿有些不老實,被子隻蓋了一半,皇帝輕輕幫遙沙蓋好被子,又緩緩放下帷幔,最後又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內間。
回到前廳,皇帝看著柴文說
“正巧,靈兒睡著了,你抓緊時間說!”
柴文聽見遙沙睡在皇帝的明思閣,又見皇帝沒有傳喚任何宮人,而是親自前去查看,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心說
“鵝的乖乖,三小姐在皇上心裡的位置可謂是前無古人,這要是給皇上知道那些,還不得把祭文胥抽筋剔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