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掉身後的追兵,黎珂重新返回到神殿之中。司空月輝的雕像依舊矗立著,雕像下麵,是正在打坐的顧依然。
黎珂剛落下,便敏銳的發現了有哪裡不太對勁。
“有人來過嗎?”
顧依然眼睛閉著,神色懨懨:“是的,幾個運氣不錯的聖女候選人,躲過了地動,撞到我這裡了。”
“原來如此。”黎珂看著廢墟上殘留著的明顯是新鮮的腳印:“腳印是往外跑的,你把他們放走了?”
顧依然閉著眼睛:“外頭這麼亂,也許他們就死在哪個角落了。何必臟了我的手。”
這種時候,顧依然似乎仍舊在打坐,一絲一毫的注意力都不願意多分給黎珂。黎珂皺了皺眉,故意試探著問道。
“怎麼,還沒修養好?知道外頭鬨成什麼樣了嗎?你還能這樣穩坐泰山?要是被人發現,你一個國師,國難當頭的時候躲清閒,你怕是脊梁骨都要被人罵彎。”
聽到黎珂接二連三的問話,顧依然終於受不住,睜開眼睛道:“我看見了。可我能怎麼辦?你把他的魂身都吞了,如今這副軀體頂多隻能稱得上畫魂初階戰力,我若不抓緊運行元氣鞏固修為,隻怕是連畫魂境界都保不住。”
黎珂眼底閃過思索,但表麵上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不是都和你說了嗎?把過錯推到地母頭上就行了,你修為低一些反倒更安全。這種時候著急修煉做什麼?衝出去擋槍嗎?”
顧依然一滯,沒有回答黎珂的話,而是看著黎珂道:“你怎麼回來了?不應當與他們並肩作戰嗎?”
顧依然避開了修為的問題。
黎珂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但卻沒有出言詢問,而是將疑問埋在心底表麵上,依舊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沒必要,大雍又不是我的國家。”黎珂聳了聳肩,盤腿坐在顧依然旁:“你催什麼?你不是一直盼望著巡天萬象被毀滅嗎?你要的公平,這不就來了。”
顧依然聞言,一時之間沒有說話,沉默良久才開口道:“是啊,但我不知為何,卻有些開心不起來。”
“我一直怨恨著這該死的陣法,它代表著每二十年就要有許多人為此死去,我更痛恨這些人為什麼隻能是女子。如果它的存在隻意味著要不斷吞噬更多的女人來保全這個國家,那麼那些女人又為什麼要被犧牲呢?這個國家、這個陣法、根本就沒有保護她們。”
“打住。”黎珂阻止了顧依然高談闊論:“顧大統領,請您相信,我有充分的耐心願意聽你剖析你的靈魂,但現在,真的不是好時候,我來,隻是想問你走不走。”
“你要去哪?”顧依然愣道。
“大都不可能是雲夢澤和九華山聯手的對手,現在在這裡留下是自尋死路。”黎珂言語的態度就像在議論一件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去登天野吧。”
“……”顧依然抿唇,臉上流露出不讚同的神色:“你是聖女,你不該在這個時候拋棄……”
黎珂笑了笑:“你要是喜歡,我聖女的職位,現在就讓給你。跟不跟我走?”
顧依然沉默著,似乎心底在經曆著劇烈的爭鬥和思想工作。
黎珂繼續在她麵前道:“你要求的不就是一個公平嗎?現在巡天萬象對雲夢澤來說已經形同虛設,想必未來應當也不需要有人再獻祭了。”
“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顧依然道:“我隻是想……隻是想能夠平等的……但我不希望他們進來。守護政法安全的職責不應該指在女子的肩膀上,既然所有人都受其庇護,那就應當所有人都為其付出。我隻想要公平。”
黎珂觀測著顧依然的神色,她慌亂的情真意切,眼底似乎寫了掙紮。
黎珂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眸,心中暗自猜測,看這情形,顧依然之前和國師說的目的應該沒有作假。但是她如今的猶豫掙紮卻好像很微妙,她不走,是還有什麼手段嗎?
顧依然關心著大雍,即使是麵對著黎珂,她也在試圖挽留。她是想救這個國家的。那她麵對危機卻在孤身打坐,這一行為邏輯,就違背了她的行事準則。她為什麼不動?
黎珂知道顧依然手裡的底牌不會少。
顧依然的腦子好不好使,放到一邊不談,畢竟她是聯邦統領,在那個位置上時,她能接觸到的資源是黎珂不能比擬的。這樣一個人來到異世界,她手中到底會準備多少東西?黎珂現在最缺的就是強而有力的殺手鐧。
黎珂按下心中的複雜思緒,麵上依舊是一派誠摯:“我是看在你與我同鄉的份上才來提醒你的,走吧,這艘船已經注定要傾覆了,何必為它投入更多呢?我們結伴同行,另尋出路不好嗎?”
顧依然低下頭,掩蓋住臉上的神色,但黎珂猜到她心中應該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黎珂垂下眼,做出失望透頂的樣子:“好吧,既然這樣,你決心要跟著這艘船一起沉入海底就去沉吧。我可不會跟著送死。”
“等一等!”眼看著黎珂轉身要離開,絲毫沒有任何留戀的樣子。顧依然還是掙紮著開口阻攔住黎珂:“如果我說我有辦法呢!”
來了。
黎珂心底有一種不出所料的平靜,又有一種隱秘的期待。
又一張被顧依然捏在手裡的底牌。到底會是什麼呢?
“黎珂……我有辦法……也許能挽回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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