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司空則凡頓時沉默了。
黎珂歎了口氣：“師兄，你大概都忘了吧。”
司空則凡看著黎珂，兩人對望著，反倒是司空則凡先移開了視線：“你從青葵山出來之後已經聚氣九層了，在世俗之中已然是罕見高手，為何還要殺害那些無辜之人？”
黎珂神色一怔，隨後側開臉，沉默了一陣，緩緩開口道：“你就當我死性不改吧。”
司空則凡聞言，剛剛放鬆下來的眉頭一下子又緊皺了起來臉色也沉了下來。他正要斥責，餘光裡卻捕捉到黎珂眼角的一抹濕潤。
司空則凡一下子愣住，他有些後知後覺，條件反射的想詢問：“你怎麼……”
話說一半，手也抬到一半，後知後覺這樣有些冒犯，司空則凡頓時有些僵住了。
黎珂垂下臉，手輕而快的略過眼角。抬起臉時，隻有兩邊泛紅的眼角：“師兄，彆問了，我必須拿到聖女之位，否則……我活不了的。我也是受人脅迫……我彆無選擇。你不要問了，也不要再管我了。”
說著，黎珂避開了司空則凡伸出來的手，就要轉到他身側往山上走，這個舉動，便是要終止此次談話了。
司空則凡愣在那裡，心中莫名有些火氣，黎珂明明心中有事，卻一言不發，甚至不願對他坦露一絲一毫的模樣讓他沒來由的有了一種挫敗的感覺。
他轉過頭，盯著黎珂的身影，突然上前伸手攥住了她的胳膊：“你這叫什麼話？你修為畫魂，如今已經拜進神殿，你還有什麼好怕的？你說你受人脅迫，你如今的地位，就算是雍皇，就算是師父也未必能脅迫到你！你究竟在躲些什麼！”
黎珂被他抓住，沉默在那裡，神情中既有無助也有哀傷。
她轉過臉來，看著司空則凡，緩緩搖了搖頭，手輕輕的搭在了司空則凡抓在她的胳膊上手，隨後平靜又緩慢地將其扯了下去：“師兄，如果我說，那脅迫我的力量，還在畫魂之上呢。”
兩人皮膚接觸的那一刻，司空則凡一愣，隨後便聽到了黎珂口中這句看似輕緩，卻重如炸雷的解釋。
“我……我逃不脫的，我不能說，說出來，我會死的。”黎珂苦笑。
司空則凡長久的凝視著黎珂，她臉上的苦澀是那樣的真實，那是一種心中壓抑太久卻不得宣泄，最終掩蓋不住而流露的淡淡苦澀。
可是怎麼會呢？黎珂的出身底細，一目了然，沒什麼複雜的，資質甚至還不太好，她這樣的人，人堆裡不是一抓一大把嗎？怎麼會和畫魂之上扯上關係？
而且金城也不過是個小城，無非有些金屬礦脈，除了白家，那裡也沒有什麼世家勳貴……等等！
司空則凡腦中突然想到了一個存在，金芸山那裡，曾經出現過一個人。
上官青雲出現之後，司空則凡根據後來經曆者的目擊口供，以為他的修為是成丹之上，大概是畫魂，但是這種推測低估了巡天萬象的存在對於外來者實力的壓製。
當時白汶川就曾經說過，那個男人的實力很有可能還在畫魂之上。
如果是他的話……如果是他的話！那麼那個勢力很有可能就是雲夢澤！
司空則凡想通這一點後，頓時感覺腦海中的一切都順理起來了。
吞噬本源的功法絕對是天階段。這樣的功法，黎珂怎麼會得到？隻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大雍之外的人給的。
雲夢澤就很有嫌疑，他們的目的不是也顯而易見嗎？讓黎珂成為聖女，破壞巡天萬象，好讓他們可以入侵大雍。
隻是他們為什麼會挑中普通的黎珂呢？司空則凡隻疑惑了一瞬，便想到了答案——可能不是挑中黎珂。
黎珂這樣資質極差，又沒有身家背景的小女孩，必然是極好掌控的，他們選中的應該是這一類的人，而且大概有很多，隻是黎珂恰好是那個幸運的，誤打誤撞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司空則凡看著黎珂，神色沉鬱而冰冷：“是雲夢澤威脅你的嗎？”
黎珂臉上的神色慌亂了一瞬，不需要多言，這種驚慌失措的模樣就已經昭告了答案。
黎珂苦笑了一聲，沉默下來，隨後輕輕搖了搖頭：“我不能說。說了我會死的。”
司空則凡抿唇，黎珂這副表現肯定了他的答案，然而他心中的煩躁卻沒有因為得到了解釋而感到緩解。
“好一個被逼無奈呀，雲夢澤和大雍之間有巡天萬象隔著，你若是不願意做，難道他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嗎？你完全可以不去殺那些無辜的人，你手上死掉的那些人，難道他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黎珂垂下眼，腳步有些踉蹌的，後退幾步，避開了他的目光：“師兄，沒你想的那麼容易，你怎麼知道，刀沒有架在我的脖子上。”
司空則凡一愣，他也是個聰明人，迅速捕捉到她話裡的暗示：“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大雍境內有雲夢澤的奸細？還是說，芥子世界中也有人在脅迫你？是這批聖女候選人裡有雲夢澤的人？是誰？”
黎珂搖了搖頭：“師兄，如果你真的想要救大雍，就請你自己去查吧，我……我什麼都不能說……我不想害大雍，但是……我做不了主。”
說著，黎珂反客為主，抓住了司空澤凡的手，一雙眼睛直直的望進他的眼睛。神色鄭重，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師兄，救救大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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