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培柱快步走過去,來到幾個人的麵前,看向其中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王大爺,你還記得我嗎?”
“你,你是那個王鎮長,對吧?”王大爺滿臉興奮的說道。
“是我!”王培柱自己臉上有些掛不住,上次來的時候,還是五年前,那時他是鎮長,現在是鎮委書記。
“你是好鎮長啊!竟然能來第二趟,多少任鎮長來了又走了,都沒來過這窮山溝,你還是第二次,真是好鎮長啊!。”王大爺不停感慨。
“我們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誰會來啊!”有老頭自嘲道。
王培柱連忙說道“我不算什麼,這一次,縣裡的常務副縣長陸羽同誌親自來了。”
“你說啥?縣長來了?”王大爺幾個人臉色陡然一變,紛紛站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活了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縣長,更沒有縣長來過咱這,怎麼突然來了這麼大官呢?”王大爺看向陸羽,緊張地直搓褲子。
陸羽快步上前,“王大爺你們好!我叫陸羽,不用喊什麼縣長。”
“用給你作揖不?”有個老太太弱弱的問道。
陸羽的心像被紮了一下,連忙搖頭,“不需要!”
旁邊的汪詩詩,舉著攝像機,錄下這一段,她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真是好笑又心酸。
陸羽讓他們坐下,自己也找了個木墩坐下,看向王大爺,“現在村裡還有多少人?”
“隻有三十二個人了!”王大爺說道。
“老王頭,你老糊塗了吧?現在是三十三個人。”旁邊一個老頭打趣說道。
“對對對!還剩下三十三個,孟家丫頭回來了。”王大爺笑著說道。
“都是老人?”陸羽想到了空巢老人四個字。
“嗯!都剩下我們這些老人了,年輕人都受不了這裡的窮,都出去找活路了。”王大爺神色有些暗淡。
“該出去了!該出去了!”王大爺說著,抹起了眼淚。
陸羽猜到了某種可能,“是不是他們都不回來了?”
一句話,觸碰到幾個老人的淚點,一群人都忍不住紛紛落淚,現場一片悲傷。
孩子都走了,想呀!
足有兩三分鐘,王大爺抹把臉,抬頭看向陸羽,“不怪孩子們,外麵有個活計不容易,他們每天都要忙著工作,回來一趟路上需要時間,回到這裡還需要時間,辛辛苦苦跑到家,打個轉就得往回趕,他們也是不容易啊!”
哎!
另一個老大爺說道“前幾天孫家嫂子去世,死在家裡頭三天才被發現,我們這些老家夥,都沒有力氣做棺材挖坑掩埋,最後隻能是包裹起來,隔著一層樹葉樹枝草草掩埋了。”
老無所依,其他幾個人聽了,也跟著抹起眼淚,仿佛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陸羽的心徹底酸痛了,眼睛漲漲的,有種流淚的衝動。
他沒想到豐都縣還有這麼貧困的地方,沒有這一次的調研,他絕對想象不到。
聯想到常委會上,楊永江還在誇誇其談的發展規劃,他真想說聲狗屁。
應該讓他們都來這裡看看,看看這裡有多麼清貧,多麼不容易。
陸羽抬頭看了一眼兩邊的房子,有些已經倒了,還沒有維修。
“那些倒的房子沒有人住了,就算有人住,也沒法修了,太破了。反正人越來越少了,我們就挑能住的住著,住到死算了。”王大爺抹了一把眼淚,“等有天我們死光了,這個清平村就沒了!”
苦一輩子,晚景淒涼,其他幾個老人,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陸羽心如刀割,雙手緊緊握住。
汪詩詩的眼圈都紅了,她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貧窮的地方。
王培柱汗顏了,滿額頭都是冷汗。
“王大爺,你能不能將所有人都叫出來,我們一起聊聊。”陸羽問道。
“可以!他們準高興,都是一輩子沒見過縣太爺這樣的大官,我這就叫。”王大爺說著站起身,走回院子,拿出一個鑼,站在門口,當當當敲了三聲,原本看起來沒有生氣的村子,響起來一串開門聲,有人陸續走了出來。
陸羽看到走出來的人,心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