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遺暉沉默了半晌,就在齊東強心生薄怒,意欲爆發之前,開了口,“她自是與你無法相比,但她心機深沉,且權柄在手,你切記要壓住性子,莫要招惹她!”
話音剛落,邵遺暉就察覺到女子的呼吸漸沉,半晌就聽她嬌厲道,“你百般阻撓我,莫不是見那公主貌美,心生妄念?”
齊東強越想越氣,直從男人懷裡掙出,抓起衣服穿上,邊穿邊怨道,“你們男人沒有個好東西!偏愛那雪膚嬌氣,仰人鼻息的美人,我知我成日待在軍營裡操練,練得皮糙肉厚,又整日與那些軍士們喊話,聲音粗啞難聽,但你莫要輕視我,我是為國家,為百姓,有理想有抱負,在外可與男子並肩而立的女子,才不是那些隻會在內院裡勾心鬥角,爭奪恩寵的蒲草!”
邵遺暉上前抱住生氣的女人,無奈,“你說哪去了,我與你相知相交多年,你還不了解我的為人?我豈是那貪戀美色之人?”
“那你……”齊東強有些委屈。
“我不過是在乎你的安危,你雖是將軍嫡女,但公主畢竟是公主,更何況,那上官澍……有眼的都看得出來,他現在就是承乾公主的馬前卒,指哪打哪,比狗都聽話,你若冒犯了公主,他就算再看重你,恐也有些麻煩,大事未成之前,你我都要忍耐!”
齊東強沉默了,似是在考慮邵遺暉的話。
邵遺暉見她被哄好了,鬆了一口氣,這口氣剛鬆半截,齊東強冷哼了一聲,“哼!本將偏不信這個邪!”
“本將乃大楚有功之臣,她不過一個空享勳祿的公主罷了,公主過得好壞,還不是要看武將們的本事,若無能征善戰之將,公主不過一介和親工具罷了,何以在京城耀武揚威?”
“本將不信,在大楚安危和一個公主之間,皇上會選她?至於上官太師,貌美的女子於位高權重的男子,不過消遣的工具,在與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之間,不值一提!”
“阿暉,是你太過謹慎了。”
“你切等著,我定會為你報仇的!”
齊東強說完,甩開邵遺暉,徑直離開,步態敏捷,颯爽英姿。
“鳶兒!”
邵遺暉本就有傷,剛剛一時情動,傷口扯開了些,齊東強走得快,他根本沒法子追上。
邵遺暉眉頭深擰,開始後悔自己朝齊東強訴了苦。
明知齊東強哪裡都好,就是打心裡瞧不上那些閨閣千金,自小便覺得和她們不是一路人,覺得她們心機手段多,不夠光明磊落,不似男子般大大咧咧,胸懷廣闊,她自小便喜和男子做兄弟。
而她如今年過三十,雲英未嫁的處境,更是逼得她視那些嫁與他人,夫為妻綱的女子為洪水猛獸。
似趙纓這般,嫁前靠父,出嫁從夫,孩子生了一大堆,美貌妖豔,體態纖盈,溫柔懦弱的女子,每一個點都在試探她的底線。
邵遺暉喚來小廝去追,待小廝回來後,告訴他沒追上,邵遺暉眉間皺地愈發深了。
……
鎮國公府。
沒了上官渚,隻剩下上官澍和上官澹商議事情。
造反需要籌備,不造反了,也是需要收拾攤子的。
就比如被上官澍連夜召回京城,背地裡在京郊安營紮寨的黃將軍,手握二十萬大軍的將軍,在京郊守了好多天,最後被通知沒事了,回去吧。
來京城時,可把黃將軍激動的,被轟走後,黃將軍氣得臉都紅了。
上官澍從前統轄的百萬大軍,麾下四位大將,黃林蘇齊,都對他忠心耿耿,其中黃將軍和林將軍知曉他的計劃,認人不認符,是真真他的心腹,合兵六十萬。
蘇將軍統兵三十萬,忠君,因上官澍明麵上忠君,故他也對上官澍唯命是從。
上官澍頗為欣賞蘇將軍,按照他原本的計劃,起兵後,他也是不願讓蘇將軍摻和進來,他大可以讓他留守東南邊境,守住邊域,保證內亂之時,不被外敵趁機襲擾。
至於齊將軍,上官澍早便看出他是個牆頭草,忠奸不明,但礙著他戰場上驍勇,他也便勉強用一用,令他統兵十萬。
上官澍修書四封,給黃林二將的書信中,用特製的藥水,嚴明他當初意欲謀反的緣由,又嚴及他誤信讒言,錯怪好人,現下他情誌不改,望諸君見諒雲雲……言辭懇切。
封好了書信,上官澍遣暗衛送去軍營。
然後囑咐上官澹,“潭之,明日你與為兄一起去抄越王府。”
……
之後的半月裡,抄府查問,問責判決,上官澍忙得不亦樂乎,文武百官也看得心驚肉跳。
除了謀殺賢王之罪,還有和壽王一起貪汙賑災公款、賣官鬻爵、收受賄賂等大罪十幾項。
越王貪贓之罪無可辯駁,然殺害賢王之罪確是子虛烏有,可“證據”確鑿,百口莫辯之下,竟被嚇死了,冤死在獄中。
建熙帝聞說此事,隻歎了口氣,說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趙纓心下略有不忍,她知道越王是被冤枉的,是被她和上官澍陷害的,但僅一瞬就被她壓了下去。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沒有賢王一事,他貪贓枉法亦是死罪一條,更何況……上官澍深查之下,他卻與賢王勾結,意圖不軌。
趙纓目光放空,眺望著不遠處柳林新生的枝芽,心裡曆數著什麼……枯枝已然墜地,新芽萌生,一副欣欣向榮之狀,
懷安,壽王,賢王,越王……還剩一個梁王,隻要她牢牢握住上官澍,梁王自然成不了什麼氣候。
該除得已經除了,該回來的就要回來了。
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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