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卿，走啊，月考發榜了，我們去看看”
李意卿點了點頭，“嗯”自從前幾天他掉了一顆門牙，昨天又掉了一顆，現在他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一般不會講話。
範敬春見他隻是應了聲沒講話，嘿嘿一笑，這幾天意卿不止被地字班的同窗笑，連教諭和隔壁填字班的人看見意卿漏風的門牙都忍不住笑，而且天字班的學兄還基本年紀都可以當他爹甚至更大，見了他都忍不住好意地戲謔一下，沒想到意卿開始不講話了，他也經曆過，可以理解，隻是那時候書湘學堂沒有這麼多人，哈哈。
兩人到發榜的地方的時候，已經很多人湊在前麵看了，“敬春哥，我們等一會吧，這擠不進去啊”
看著人擠人的榜前，範敬春讚同地點頭，季鳴從裡麵擠出來的時候發冠都歪了，見到兩人，眼前一亮走了過來，“敬春，意卿你們過來了”
“季兄，見到榜單了嗎？可有見到我們兩人的名次？”
“意卿考了地字班第六名，敬春你考了第十一名”
李意卿和範敬春點頭，這名次在兩人的意料之中，地字班的學兄除了今年剛進來的學子，還有已經呆了兩三年的人，能到地字班的人不是院試考得好分進來的，就是學識達到升進地字班的，所以李意卿和範敬春一進來就考了第六和十一名，還是兩人不止聰慧過人還是個卷王。
李意卿好奇地問道：“季兄考了第幾名？”
季鳴見著他講話露出的牙齒，忍不住笑了一聲，“嗬嗬”，李意卿瞬間反應過來，肅著臉不講話了。
季鳴對著李意卿陪著笑臉道：“為兄僥幸考了第三名”
“恭喜季兄了，我們二人還請季兄多多指教一番”
倒是李意卿，隻是彎腰作揖表示，在牙長好之前，他是不想再講話了，挺難為情的。
“這次咱們地字班一二名還是鄭勝存和周潤德，你們剛來可能不清楚，他們兩人經常在地字班名次換著來的，兩人考院試的時候，名次也都是位列前茅的，不過地字班的第三名倒是時不時有變動”
“意卿第一次月考就是第六名了，可見院試案首的名次不虛”季鳴感歎道，怕是歲考後名次還得往上蹭。
抿嘴笑了笑，李意卿又謙虛地擺擺手，但沒有說話，他現在就是個啞巴，不需要說話。
季鳴和範敬春四目相對，兩人眼底帶著笑意，回去的路上一直拉著他講話，非是要他忍不住開口。
李意卿見兩人如此促狹無可奈何，索性疾步走到地字班，快速到案桌前坐下，隨手拿起書就看，勿擾，謝謝。
周潤德：“鄭兄，恭喜啊，這次月考第一名”
“周兄不也位列前茅，我們想去天字班還是得要下功夫啊，你看意卿可是一來就是地字班第六名，還見縫插針地在用功，我們可彆被他給比下去了”
周潤德已是不惑之年，孫子都有了，一開始李意卿來的時候他就見不得李意卿堵教諭了，覺得他嘩眾取寵，雖然他後來也悄悄地堵教諭。
周潤德斜眼看了李意卿一眼道：“不過是毛頭小子，有點聰明勁，哼，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李意卿見此，這都能說到他，他不過是想躲過敬春哥和季兄的揶揄拿著書裝裝樣子而已，不過地字班的一二名都這麼說了，那他還是認真努力一點吧，爭取下次進前三，最好是把這沒什麼情商的人擠下去。
範敬春和季鳴可就見不得李意卿被說教了，“這科舉之事本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沒點聰明勁，光是勤懇也未必能稱心如意”
好家夥，季兄很勇啊，範敬春和李意卿兩人在心底海豹鼓掌，兩人對著季鳴擠眉弄眼，會說話多說點，我們出錢讓你說。
“你，你，豈有此理，吾勿與爾計較”周潤德想到季鳴的家世，最後漲紅了臉隻憋出了這麼一句話，他能肆無忌憚說李意卿這農家子，可他不能得罪季鳴。
憤憤地看向鄭勝存，沒想到姓鄭的已經老神在在地看書了，氣呼呼地坐下，不滿地看著李意卿。
李意卿聳聳肩，合著就是他好欺負唄，不行，現在說話漏風，要是站起來據理力爭氣勢上就輸了，本來他這五短身材看起來就沒什麼威嚴了。
對周潤德這種人，被看不起的毛頭小子把他壓下去，估計比殺了他還難受，周潤德能和鄭勝存長期在地字班一二名，學識也是過人的，不過他還年輕，他有信心明年超越他。
不過因為這事三人也沒了打鬨的心思，索性教諭沒多久就進來授課了，範敬春和李意卿比先前更是認真了不少，季鳴見兩人這麼努力，眼裡泛起一絲笑意。
轉眼撇了一下周潤德，蠢貨，就這性格，以後就是當官了也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罷了，李意卿兩人雖家境貧寒，但以兩人的聰穎，假以時日少不得是個人物，府學可不止是教學識的地方，不懂拉攏人，而且還沒當上官就得罪了人，可見不是什麼聰明人，就是鄭勝存都比他聰明。
這天中午，看門的書童過來找李意卿，“李公子，門外有人找你，說是你的二舅，要出去看看嗎”
“二舅？”李意卿詫異地看著書童道。
書童笑笑，“是的，他說他從嶽西鎮過來的”
李意卿走過去，給書童遞了幾文錢，“多謝小哥了，我現在出去”
書童麵不改色地把銅板收了起來，明顯是老手了，“李公子要是確定府學外的人就是你家二舅，下次我可就直接叫您過去了”
“那意卿先謝過小哥了，我先行一步了”
書童眉開眼笑道：“噯”
跟書童說完，李意卿快步往府學外麵跑，嶽西鎮來的，還是他二舅，估計就是啟明舅舅了，以前他在縣學經常能見到他爹呢，這次差不多兩個月沒見到親人了，竟是想念得緊。
吳啟明見到跑得氣喘籲籲的外甥，連忙喊道：“意卿，這裡，慢點，不要著急”
李意卿見真的是二舅，眼前一亮，跑過去，“二舅，你怎麼來安慶府了？”
“哈哈，二舅叫你娘多放點鹵，把鹵肉帶到安慶府熱了再賣，二舅就跟你爹之前第一次賣鹵肉一樣拿了幾塊鹵肉切了給那些人吃，還彆說，這安慶府有錢人可不少，二舅帶來的鹵肉都賣完了，還好提前給你留了一瓦罐下來”
沉甸甸的瓦罐，可見裡麵的鹵肉不少的，“府學的菜色還是不錯的，二舅好不容易從家裡帶過來賣的，下次不要拿過來了，偶爾得閒了經過府學過來看看我就行了”
“那哪行，你娘還給你帶了一壇子的鹹鴨蛋和新做的兩身棉衣，二舅給你拿，以後中午你就出來拿鹵肉，二舅都給你捎”吳啟明不讚同地看著外甥，也就兩個月家裡沒人給送吃的，看給小外甥給餓瘦的，等一下回去跟妹妹說一聲，還是得多做的吃的過來。
見外甥臉上的猶豫，吳啟明豪爽道：“家裡賣的吃食，難道還能讓你給餓瘦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以後我讓你娘另外給你做”然後他再添點東西進去，外甥還能知道。
吳啟明問了外甥近些時候的生活就要趕著回去了，從安慶府坐船嶽西鎮可是兩個時辰，再從嶽西鎮到家裡，可是要不少時間的，他第二天還要早早到安慶府呢，要不是他給得多，那麼早都沒船到安慶府。
不過東西太多了，李意卿拿不了，吳啟明又進不去，還是剛剛的書童幫忙拿著東西到學舍的，“噯，謝謝小哥了”
“不客氣，李公子我先走了”
雖然這麼說，不過李意卿還是打算晚點給兩個鹹鴨蛋給書童嘗嘗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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