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是……但是……”餘火連著說了兩個但是，先前種種湧上心頭，他說出了自己以前從未說過的話，“她是好妖，她救了我！你不能殺她！”
藍衣女子冷若冰霜，寒聲說道“身為道門中人，竟被狐妖迷惑！真是荒唐！我再問你一句，讓不讓開？”
既然決定了，餘火便絕不退縮，他張開雙臂把蘇嫣護在身後，大聲喊道“不讓！”
“那你就陪她一起死吧。”藍衣女子的表情變得冷漠無比，伸手一指，飛劍隨心而動，向餘火和蘇嫣發出死亡的邀請。餘火如今已經沒有絲毫法力，他緩緩閉上雙眼，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
他接受了自己的結局，結局卻還未到來，飛劍斬在他的身邊，鋒刃入土過半，未濺起一絲煙塵。
餘火錯愕的睜開雙眼，看到周圍又浮現出濃濃的紅霧，蘇嫣手持幻月珠，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像是在看某種神奇的生物。
“傻瓜，我姐姐能操控幻月珠，我當然也可以嘍。”蘇嫣笑著問他，“你剛才那麼護著我做什麼？難道是喜歡我？”
餘火的臉騰地紅了，斷然否認三連“不可能！我沒有！彆瞎說！”
蘇嫣噗的笑了出來“逗你玩的啦，瞧你那緊張的樣子。我是不可能喜歡人類的，看我姐姐就知道嘍，跟人類在一起的妖怪都沒有好下場！”
是麼……餘火心中感到濃濃的失落，同時又有一絲慶幸，他說“不錯，人妖殊途，不可能在一起。我方才救你隻是因為你救了我，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那我們就算兩清嘍。”蘇嫣笑吟吟點了點頭，回首看向藍衣女子，“接下來就隻剩下她了，我最討厭一言不合就殺妖的人。”
她想對藍衣女子動手？！餘火連忙喊道“等等！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報仇啦。”蘇嫣理所當然地說道，“她殺我姐姐也就算了，可她還想殺了我誒！”
餘火吃力地站起來，急切說道“不行，你不能殺她！”
蘇嫣的臉上露出不解神情，歪著頭問道“為什麼？她剛才可是想殺了你哦。”
“她不是故意的……”餘火想了想，說，“她隻是想除妖……”
蘇嫣臉上的困惑更加濃鬱“那就更沒道理了。憑什麼道士可以殺妖怪，妖怪不可以殺道士？”
“這……”餘火一時語塞，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兩世為人，他一直是站在道士的角度去看妖怪，卻從未想過站在妖怪的角度去看道士……他的信念被動搖了……
“你看，你也說不出來吧。”蘇嫣攤了攤手，轉頭望向藍衣女子，身上的妖氣越發濃鬱。
忽然一隻手搭在她的肩頭，餘火堅定地說道“不要！我是人，她也是人，所以我不能讓你殺她。”
蘇嫣的妖氣沒有散去，她的指尖點著下巴，認真考慮道“唔，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我是妖怪，為什麼要管你們人類的道理？”
她說的更有道理。
所以餘火問道“那你們妖怪的道理是什麼？你要怎樣才肯放過她？”
蘇嫣笑了起來，轉過身來對餘火說道“嘻嘻，那就簡單啦，我們妖怪的道理就是一命抵一命，你要留下她的命，就要拿自己的命來換。”
用自己的命，去換彆人的命，若是父母妻兒兄弟姐妹或許還有可能，但餘火和藍衣女子素不相識，他憑什麼要為她犧牲自己？
所以，餘火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我不換！你換個條件。”
蘇嫣板著小臉，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可不行，規矩就是規矩！你不肯換，我就要殺她。”
說罷，蘇嫣摘下自己頭上戴著的一根發簪，原來那是一顆尖銳的獸牙，和先前殺死和尚的那顆一模一樣。
她作勢欲投，藍衣女子眼看就要命喪黃泉，餘火無力阻止，胸中卻忽然湧起一股莫名之氣，脫口而出“等一下！”
蘇嫣停了下來，回頭看著他，一臉疑惑，她沒說話，但她的表情分明在說你還想乾啥？
餘火閉上眼睛，咬著牙，梗著脖子說道“換換換！我特麼換了！”
看著他閉眼等死，戰戰兢兢的樣子，蘇嫣忽然笑了起來，說道“好，你的命現在是我的了。”
餘火沒等來想象中的刺痛，手中卻多了一絲冰涼，他低頭一看，那枚獸牙簪溫潤如玉，正乖乖躺在自己手中。
他吃驚地抬起頭來，不見了蘇嫣蹤影，滿天粉霧隨風消散，隻留下蘇嫣的聲音，是對藍衣女子說的“喂，天上那個，你都看到啦！現在他的命是我的了，你可不許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