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複興!
何滿尊拉著巫馬真天飛快後退。
雪白的肋骨像瘋長的野草,席彌的身體被肋骨穿過,被撕開的臟器掛在骨節上,滾燙的血漿暴雨般灑在街道上。
何滿尊戴上了純白麵具,想要衝上前把席彌拉回來,但骨節不斷炸開,在他和席彌之間畫了死線,他怎麼也衝不過去。
之前和雅威交手,幾乎耗儘了所有體力,現在身體虛弱得像一具空殼子。在源源不斷炸開的白骨中,光是護著巫馬真天都有點措手不及,更不用說帶回席彌了。
但即便到了她身邊又能怎樣?
她的內臟已經被粉碎,左臂變成了粉末,右臂藕斷絲連地掛在肩膀上。早在第一根骨節穿透心臟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現在這些白色海藻般的骨骼,隻不過是在淩虐她的屍體。
喉結忽然炸開,雪白的骨骼尖刺穿過了她的頸部,脊椎和頸動脈全部粉碎,腦袋歪歪扭扭地從脖子上掉了下去。
她的表情還凝固在打開戒指的一瞬間,嘴角輕輕揚起,搞得真有人在跟她求婚似的。
當她的腦袋落到街道上,頭發像裙擺一樣散開,白色的骨林如同潮汐漲落,漸漸退了回去,重新縮成白卵。風一吹,白卵又散開成了粉末。
何滿尊快步走到席彌身邊,但她的腦袋和身體已經分開,他一時分不清,哪一部分才是席彌。
巫馬真天楞楞地呆在原地,盯著殘破的肉塊,仿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她該表現怎樣的情緒才是正確的。
何滿尊腦袋嗡嗡叫,剛才那一幕來得猝不及防,他直到現在還是不能接受。
席彌死了嗎?
不會不會,她正在準備婚禮,而他,會以門童的身份收紅包。席彌朋友那麼多,而且都是上流社會的人,他肯定能收到不少紅包。
剛才那一幕肯定是大腦的錯覺。人腦很奇怪,總是會犯各種錯誤。
之前有一個人瞎了,但她一早起來,順利地洗臉刷牙穿衣服下樓梯吃早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看不見東西了,她家人也沒發現異常。直到看電視時,她問電視怎麼隻有聲音,沒有畫麵。所有人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當眼睛看不到時,大腦會根據以往的經驗,自動補充畫麵。家裡熟悉的環境早已鋼印般刻在腦子裡,即便看不見了,大腦也會欺騙你。
大腦就是這麼不靠譜的東西。
所以剛才的一定是錯覺,席彌還活著。
哦,對了,那個姑娘沒過多久就治好了眼睛。
“席彌,婚禮那天我穿什麼衣服?你再給我買一件吧,這件打架的時候都弄破了……補一補不是不行,但畢竟是你的婚禮,我不能給你丟人啊。彆不理我,不理我也得給我買衣服啊!新娘不就是這樣嘛,無論平時多麼刁鑽刻薄不講道理,自卑懦弱沒有光彩,但結婚這天你最大,所以什麼都要最好的,連門童都得最好的……你看,我不就是最好的嗎……”
何滿尊正說著,身後閃過一點翠綠的光芒,他愣了愣,身體警覺地想要躥開,但已經來不及了,翠綠的箭矢穿過他的肩膀,鮮血飛濺出來。
何滿尊中箭的同事,飛快撲到巫馬真天身邊,把她拉到自己身後。
“雅威!”
圓滾滾的身影從街道儘頭走來,身邊亮著翠綠的弓。
“我已經給你機會讓你跑了,你為什麼不跑?”雅威低聲說,“現在你想走都走不了了,也好,讓我吃了你,完成你未儘的冒險吧。”
何滿尊盯著雅威,剛才那一箭沒有命中要害,但劇痛讓他清醒了一點“是你們殺了她?!”
雅威搖了搖頭“是愛情殺了她。”
“滾蛋!”何滿尊大吼,“你們究竟想乾什麼?殺這麼多人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為了複興。”雅威看著何滿尊,“滿尊,你很清楚,異形在不斷吞吃七情中壯大。為了複興,我們需要變得更強大。所有人,包括你,都是食物。”
“食物?”何滿尊從沒想過,有一刻他是那麼想殺人,讓眼前這個胖子徹底消失,才是慈悲。
“算了,沒必要跟你說這麼多。我其實是很喜歡你的,但我喜歡過很多人,她們都死了。”雅威拉開弓弦,“你也得死。”
他輕輕鬆開了弦,翠綠的箭矢立刻激蕩而出。
何滿尊抱起巫馬真天,衝天而起,避開這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