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火堆升起，驅散了冬夜的寒意。
衛十六本來是想去打獵的，但兩人身上都受了點傷，罹也沒讓他們再去折騰，三個人分吃點乾糧就行。好在時遙玨給他們準備的食物很多，夠他們仨吃一陣的了。
三個人圍著火堆，一時無言。經曆過剛剛那場混亂，極速跳動的心到現在才在慢慢平複，衛五和衛十六有很多事想問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倆人隻能默默低著頭啃餅。
還是罹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
“剛剛為何放水？”
罹的語氣淡淡，沒有不解沒有疑惑，就像是十分平常的一句問話。
衛五和衛十六倒是不太懂她話裡的意思。
罹掃了他們一眼，又將視線放到了麵前的火堆上，“剛剛你們兩個除了威脅到自身安危的時候會動手殺人外，其餘時候都是以阻攔為主，這不是放水嗎，為何不殺了他們？”
衛五抿了抿唇，垂眸應道，“主子有訓，無論何事都不可濫殺無辜。”
罹似是沒想到他們有這條規訓，愣了片刻後笑了，隻是那笑意很淡很淡，“所以你們覺得他們都是無辜之人，那朝他們動手的我，是不是就不無辜了呢？所以我該死嗎？”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衛五趕忙否認。
“那你呢小十六，你也覺得他們無辜嗎？”罹轉頭詢問一旁的衛十六。
衛十六點了點頭複又搖了搖頭，“他們朝我們動手並不無辜，但是…我心軟了。”
罹頓了一下低聲喃喃道，“原來暗衛也有心呐。”
彆說他們了，自己剛剛不也心軟了嗎。明明腦子裡麵想著的是殺光他們的，可最後她不也隻是封住了他們的五感，並沒有真的要了他們的性命。
但是心軟會死的啊！
罹看著自己現在這副慘樣，自嘲的笑了笑，片刻後才抬頭看向麵前的兩人，“你們很幸運，有個很好的主子。”
他把你們當成了人，而不是殺戮的木偶。
衛十六不知罹為何突然誇到了主子身上，但還是認可的點了點頭。
“夫人，剛剛那些人……”衛五猶豫著問道。
“放心吧，死不了。”罹啃了幾口餅就沒了胃口，轉而提起了另一個問題，“那裡怎麼會聚集那麼多流民？”
“不清楚，主子來到翠嵐城後也接納了一部分流民，按理說不應該再有這麼多才對。”衛五搖了搖頭，對此也表示不解。
罹放在膝蓋上的手輕叩著，“那就不按常理來說。這裡是潮州前往翠嵐城的必經之處，若是有人得知我們要從此地路過，提前引導流民在此處集結呢？”
“不太可能吧。”衛五思考著這做法的可行性，“看這些流民的情況怕是很早就在這裡住下了，可我們前往翠嵐城的決定也是這幾天才定下的，而且是暗衛營密傳的消息，不可能被外人知道。”
想到這，衛五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罹看，“夫人你不會懷疑是主子做的吧？”
“不是他做的。”罹搖了搖頭。
於洵想殺她直接通知暗衛就好了，何必搞這麼麻煩。但如果於洵也隻是對方的棋子呢，一枚不自知的棋子。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在她出門的時候就碰上了這事。
見罹沒有懷疑於洵，暗衛兩人都紛紛鬆了口氣。
衛十六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如果真按小公主說的那樣，是人為引導流民在此聚集，那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呢？枉顧人命也要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若真是有人刻意為之，那這人就太可怕了。
罹有種直覺，這些人是衝著她來的。可是為何要這麼做，她目前也答不上來。隻是想逼她動手嗎？總不能就是看瞿棠梨不爽，想讓她多吐幾口血吧。
“我就是隨口一猜，說不定真是巧合呢，隻是我們倒黴剛好撞上了。快休息吧，明日早點啟程。”罹給自己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閉目養神。
衛五和衛十六兩人輪流守夜，一邊警惕著周圍情況，一邊留意著小公主的狀態，好在一夜無事。
沒了馬車的幾人，隻能施展著輕功到下個城鎮購買馬匹。可接下來幾個城鎮的情況都不容樂觀，彆說是馬匹了，就連騾子都沒有。
罹乾脆拍板決定不浪費時間了，直接用輕功跑著去。衛五和衛十六都沒什麼意見，這點強度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罹的身體狀態他們十分擔憂。
“小公主你身體真的沒事嗎，真不需要我背你？”衛十六每跑一段路就得問罹一句，連他都覺得有點兒累，小公主這副身體真的沒事嗎，不會強忍著不說吧。
“沒事。”罹搖了搖頭，糖葫蘆這幾日又失去聯係了，怕是瞿棠梨的身體又有了什麼問題，與其在路上冒著風險耽擱時間，不如早點到翠嵐城好好休息。
罹深吸了口氣，又將速度往上提了幾分。
衛五和衛十六相視一眼，認命般追了上去，小公主不覺得累，但他們累啊。
翠嵐城外，士兵們身披鐵甲，手持長矛，整齊地列隊而立，守護著身後的城池。
衛五提前給於洵遞了消息，所以罹剛到城門口的時候就有小將前來接待他們入城，還安排好了住所。
“你們將軍呢？”罹打量著麵前的庭院，這布局和她之前在將軍府住的西院一模一樣，可見於洵是真用了心的。隻是這院門口明目張膽的安排著士兵看守，讓罹分不清這人是真的關心她的安危，還是彆有用心。
“將軍前日就領兵出海了，夫人在院裡好生休息，等將軍忙完就會來找夫人。”小將傳完話便退下去忙了。
罹好笑地看著衛五，伸手指了指院內的幾處位置，“你們主子這是連你們都不放心了啊。”
衛五抿了抿唇，直接忽視了罹嘴裡挑撥離間的話，“是屬下實力不夠，不能保護好夫人。”
“無趣。”罹嘟囔了一句，在院裡的石椅上坐下，“小十六你去搬個躺椅到院裡，你主子既然想看管我，我當然得如他所願了。”
“是。”衛十六輕聲應下，麵上一臉淡然，心裡卻在不斷腹誹著：主子啊主子，你這是真不想要媳婦了啊，大老遠把人叫來看管著就算了，知道人家受傷了好歹派個大夫來看看吧，再這樣下去，你媳婦就真要跟彆的男人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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