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廉價的委托呢。”
“恩怨自行處理，”時嶼川祁淡定地將女孩的屍體拎走，“打壞東西十倍賠償。”
一邊的千橋神樹也收斂了麵上的笑容，“我說朋友，都是出來混的，就算是砸場子也沒必要這麼快吧？”
感受著對方身上那毫不掩飾的惡意，又旅發出一聲充滿威脅意味的低吼，毛發也隨之炸起。
“不，我不是那種意思。”淩擺擺手，將炸毛的小貓又撈到懷裡順毛，“您之前說過，是撿來的大魚吧？能告訴我具體情況嗎？”
千橋神樹眉頭一挑，周身敵意驟減，“小哥你這行為可不明智。”
“像是你說的，都是出來討生活的，彼此沒必要互相為難，”淩低聲笑起來，將那半枚小判認真的放入懷中收好，“而且沒有你，她也會被彆的什麼人撿走，改變她命運的，是那個讓她不得不被當做貨物撿走的人。”
“哎呀，小哥意外的好說話呢！”千橋神樹大聲笑起來，隻是眼中依舊古井無波，“好吧，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也有不少人看到——就當是賣小哥你一個人情了。”
“我還是付報酬吧，”淩將昨日從東雲那裡拿來的錢袋放在桌上，“畢竟人情可不好還。”
“誒……真是冷漠又老練呢。”話是這麼說，但千橋神樹卻毫不猶豫地將錢袋拿到手，掂量幾下後開口，“我是在花街處理廢品的地方撿到那小孩的，四肢是斷的，身上身下都是爛的，就那樣赤身裸體地被丟在廢品處理區，要不是臉蛋還算完好，我估計也撿不到這條魚——嗯，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
淩微微偏頭，“大概是今天什麼時候呢？”
“嗯——大概是快日落的時候吧？因為在最上麵，應該是剛被丟棄不久，”千橋神樹一手支著下巴，一手甩著錢袋，“話說回來，今天的夕陽可是鮮豔的紅色來著，真是好看。”
“我知道了……”淩站起身，笑著對千橋神樹點頭致意，“那麼感謝招待。”
隻是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卻傳來略顯沉悶的破空聲，淩反手接住，卻是剛剛丟給千橋神樹的錢袋。
淩微微有些疑惑，轉身麵向吧台的方向舉了舉錢袋，千橋神樹的聲音傳來，“一看你這小子就沒經驗，男人去花街哪有不帶錢的，會被瞧不起的。”
淩一頓，聲音中帶上些許疑惑，“這可是有借無還的虧本買賣。”
千橋神樹注視著淩，嗤笑一聲拿起酒杯，“雖然覺得愚蠢至極，但我尊重能保留這種愚蠢善良的人……走好啊，小哥。”
“那還真是感激不儘，”淩低笑起來，將錢袋彆在腰間，推門而出，隻留聲音傳來，“還請老板記得幫我留一個房間，我這旅人可不想在忙碌後露宿街頭。”
處理好貨物回來的時嶼川祁隻是抬了抬眼皮，見門被好好關上才重新坐回他的小馬紮，拿起報紙，繼續從方才沒看完的地方往下看。
隻是有人不想他清淨，千橋神樹的聲音再度響起，“呐，時嶼老板，你覺得我有機會把那冷漠又天真的小鬼拐到手嗎？那絕對是個上等貨色啊。”
時嶼川祁再度抬起眼皮，並沒有覺得這種上一秒還在互相幫助，下一秒就在算計價值的問話有什麼不對，隻平淡開口，“那你寄存在這裡的錢我就當做喪葬費收下了。”
“過分，我的喪葬費哪裡用得上那麼多……”
時嶼川祁重新垂下眼去閱讀報紙，聲音卻壓得很低，“白瞎你這雙眼睛，那小子領口內側的團扇暗紋你是真看不到嗎？什麼貨都敢上手也不怕引火燒身。”
千橋神樹表情頓時陷入呆滯，好一會兒後才同樣壓低聲音開口，“嘶——雖然成色確實不錯，但這也不像那群瘋批啊？這麼多年交情你可彆唬我。”
“愛信不信，不信就滾。”
“嘖嘖嘖，真冷漠。”
……
在走出客館一段路程之後，趴在淩頭上的又旅伸出爪子拍了拍淩的額頭，“你好像很喜歡多管閒事啊，小子。”
“嗯，說是管閒事也沒錯呢……”淩聲音依舊溫和，隻是嘴角並無笑意，“可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啊。”
“為什麼要管這閒事呢？”又旅晃著尾巴，尾巴末端係著的珠子也隨之晃來晃去，“我雖然討厭那些人生出的惡意，卻也知道對你們人類來說，這種無緣無故替人出頭的行為簡直白癡到一定程度了……你可不像是這種家夥啊。”
淩這次稍作沉默後才開口，“小又應該說過吧？人類是虛偽的生物，而我也不能免俗……
我明明可以為了利益去屠殺弱小，不去在意對方是否有家庭，是否有所苦衷，又是否無辜。
卻又偏偏見不得有人隻是為了取樂就去淩虐弱小，以至於每每遇見這種狀況就會不自由主地感到憤怒，甚至在某些契機的牽引下做出些不合身份的事……”
又旅想到那彈過來的半枚小判，從淩的頭頂跳到肩膀上，“確實很難不多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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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笑著屈起手指蹭蹭又旅的下巴，“在我看來，無論是與強者爭鬥還是奪走弱者生存的權利，隻要這件事涉及生命，那就必須要嚴肅以待，不可兒戲。
所以我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隻是為了取樂，就肆意奪取其他生物的性命。”
又旅微微一頓，“其他生物？應該是其他人吧？”
“不，就是其他生物。”淩搖搖頭，“人類並沒有比其他生物高貴到哪裡去，都是依賴剝奪而存的生物。
像我這種能肆意剝奪他人性命而不會感到絲毫內疚的劊子手，哪怕某天死在其他人手中也是理所當然。”
又旅能感受到，淩這句話完全地發自真心，也正因此，它不由得陷入沉默。
雖然它喜歡人類，但它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接近它的人要麼是想獲得它的力量，要麼就隻是單純想要獵殺異獸揚名萬裡——在老頭子之後，它甚至沒能遇見任何一個對它沒有任何惡意的人。
以至於它每次信任人類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甚至還有幾次不得不被逼著重生。
所以在它這漫長的生命中，先是為了報複那些害它重生的人，後是單純為了取樂而故意毀壞城鎮、屠殺的行為也算不得少。
就好似許些人類也會單純為了取樂去虐貓虐狗一樣——沒人會在意比自己弱小那麼多的生物在遭遇淩虐時是何感受。
“很虛偽吧？”淩的聲音喚回了又旅的思緒，它不由側過頭去看他，但他依舊隻是聲音溫和地開口，“明明是個熱愛戰鬥，可以毫不在意奪取他人性命的瘋子中的瘋子，卻偏偏希望有人能來管管這可以肆意剝奪性命的世界……”
又旅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還真是個不切實際的願望呢。”
【本文無不良引導，文中一切人物行為皆是為了劇情存在，並非代表作者三觀，請讀者謹慎辨彆不要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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