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婚書!
“在想什麼?”耳邊響起一道低淡的嗓音。
“沒什麼。”她收回了視線,準備打道回府。
“沒什麼會是這種表情?”
棠之掃了他一眼“你管得好像有點多。”
傅深笑道“嗯,可能是因為人老了,就變得婆媽了吧。”
又是這種老氣橫秋的口吻。
棠之不搭腔,走出小區,街道上人來人往,車輛逐一沒入斑斕的車河,兩旁路燈照耀著,拉長了行人的影子,投在破舊的牆壁上,活像尖細的鬼魅。
她望著那排鬼魅莫名的就出了神,也許人心底多少存了些魑魅魍魎吧,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如影隨形。
“你很難過?”傅深問。
棠之愣了愣,反問他“你不難過麼?”
畢竟也是條人命了,還是條鮮活的、本該燦爛盛放的人命。
傅深不答反道“你學通靈,走了這條路,路上還會經曆更多的善惡也好、生死也罷,假使每一樁都困擾你、叫你感到這般難過,那你以後又當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判官呢?隻會被影響著,深陷在心魔中罷了。”
棠之半垂著眸子,竟生出一種被祖師爺教訓的感覺。偏生他說的句句在理,句句戳中她的心弦,她再怎麼不爽,也反駁不了。
已然說過的,她入行時間短,不像老三那般見多識廣,經曆少,就做不到那種淡泊寧靜的心境。同理心太強,就算是看到一隻魚、一隻貓,都會不自覺沉浸在由它們的痛苦而引發的痛苦裡。
也許是跟自身經曆有關吧。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總想著給彆人撐傘,這種叫做悲憫的共情,有一點就好,過了那便是自找苦吃。
傅深看著她道“我問你,如果老你哥沒攔著你,你是不是就讓她附你的體了?”
棠之不自覺地扣著指甲蓋,扣了一會兒才怏怏地點點頭。
“知道使不得,還這麼做?”
“因為可憐她吧。”
“可憐也用不著把自己的性命給搭進去。”
棠之嘟囔道“你怎麼就知道我被她一附體就會死?”
傅深遂遠的眸光在她身上遊走,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那也有風險的,不是麼?”
“”她不說話。
他輕歎一聲,道“本就入了紅塵,再被俗世多擾,心難定,魂又如何能定?世間萬物都惘然了。”
文縐縐的一番話,再度叫她產生了似曾相識的錯覺的同時,又覺得這人實在高深莫測,仿佛他那張斯文淡然的表皮之下,還藏了許多細碎繁重的過往,經由歲月蹉跎,都一層層地堆砌在心間。
棠之一時恍惚,抬眼看著他,明明近在咫尺,又似遠在天邊,叫人望塵莫及、唾手不得。
“傻了?”傅深笑著,拿手往她眼前揮了揮。
“”她斂了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正覺得這人高深莫測的有點花頭呢,對方那種欠扁的調調就又跑出來了“你看,我是不是很有當老師說教子弟的天分?”
棠之瞥了他一眼“彆那麼臭屁就好了。”
傅深笑道“我講的都是實話啊,你剛才不都聽的一愣一愣著了魔似的?”
“我那是看在你人老了,才勉強聽你婆媽的。”
棠之不想再和這人扯東扯西扯皮下去了,於是她說完,便加緊了腳步朝前走,誓要把人甩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