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意嚇得立即跪下了,“陛下,奴家裡雖然沒接到聘禮和聖旨,奴總是伺候過太子殿下的人,與您私下見麵,恐怕……”
皇帝蹲下身子,從蓮意肩頭,彈走了不知道何時飛來的一隻粉色蝴蝶。碰,倒是沒碰到這個19歲青春女子的肉體,但他充滿威嚴又充滿男性雄健的氣息,還是把蓮意密密裹了起來。
彈走了蝴蝶之後,皇帝的手,像彈琴一樣,撩撥著蓮意鬢發旁邊的空氣,煽動起氣流,吹拂著蓮意的幾縷秀發,飄來,飄去。
“你真伶俐啊,”皇帝壓低了聲音,更顯誘惑和危險,“老公公偷偷見兒媳婦,是不太好。你的這個借口,竟差點讓朕無從反駁。但是,你侍寢了嗎?”
“還——還未曾。”
“朕封你位份了嗎?”
“也,也還未曾。”
皇帝伸出了手,這次沒有“虛扶”,而是直接把蓮意拉了起來,蓮意抽回手,後退了兩步,但沒低下頭,而是看著皇帝——看不透。
陳確也沒有追究,也沒有再逼近。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還是和煦溫存的,“你父親一向忠順,又善於教育子弟,怎麼,他沒告訴你,君父下了命令,你不要費儘心思想著如何推卻,要省些力氣,想著怎麼完成嗎?”
“是,陛下,家父是這樣教導奴婢的。”
皇帝仿佛真的覺得蓮意很好笑,朗聲笑了兩聲,“一口一個陛下,叫習慣了,改不過來,以後,萬一,朕命令你叫朕,三郎呢?”
蓮意雙耳一鳴,想找麵鏡子來照照自己了,這到底是皇帝風流多情,不挑不揀,還是自己真的明麗動人,豔冠後宮?怎麼她徐蓮意的命運,朝著紅顏禍水的方向疾馳而去了?
她無力地陪著笑,倉皇,淒楚,但臉上、眼底,噗啦啦而起了一股子接近瘋狂的韌勁兒,閃著退去又襲來的火花“我會搞清楚到底發生過什麼,每個人又怎麼了,我又該怎麼辦,我會的,我可以。”
正因為這朵火花,皇帝眼裡的蓮意更美了。他的臉上,現出一閃而過的陰鷙,“五天後,你如果不出現在杏花林,白曼珠就必死。自然,她和你沒什麼關係,你大可不必那麼善良,大可不必理會朕這個威脅,這是你的自由。你放心,為了一個小小的杏花之約,朕不至於拿你們徐家滿門這種底牌級彆的東西嚇你。來不來,的確在你,嗯?”
“奴遵旨。”蓮意再次福下去,沒等到“平身”的命令,卻聽到春風裡傳來幾聲鳥鳴,接著就是衛齊的聲音,“殿下,您怎麼對著牆行禮?見完曼珠了?”
身體搭著衛妖精的手腕子站直了,蓮意四下裡看去,並不見皇帝的影子。
那個瘦削中年太監去推了推水牢的門,發現關緊了。他連忙重新拿鑰匙打開,確認了曼珠回到了裡頭,隨即又把門關了,走到蓮意跟前,露出歉意的笑,“奴才怠慢了,回來晚了。竟然要勞煩小徐妃娘娘鎖門。既然您探視完了,還請回吧,這個天兒,還不算暖和呢,這兒潮氣也大,呆久了不好。以後有事儘管讓衛侍衛長來吩咐,奴才替您辦就是了。”
蓮意道了謝,與衛齊出了冷宮。等他們離開身後那個院子遠了,進了杏花林,蓮意悄悄問身邊的這位副侍衛長,“你們去哪兒了?”
衛齊答道“臣和那個趙公公去了他當值的房裡,把之前跟著柔西公主的人的情況問了個大概。共8個太監,8個宮女。太子爺呢,沒有特彆的指示,就是前兒晚上,親自來審問過一次。但沒人在跟前,並不知道審問的目的和內容,另外,他們關在這兒的事兒,沒多少人知道。那什麼,那太子妃,不是還問您嘛。不過時間有限,趙公公好像也知道的不多,所以,沒打聽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來。總之,沒人死在裡頭,也暫時沒什麼怪事兒。您呢?”
蓮意衝他笑笑,“你們侍衛隊不是一切聽太子爺的嗎,聽你剛才說話的聲氣兒,倒像是我的人。”
“嗨,我們是妃侍,隻要您不私奔,不造反,我們就是您的人。您呢?到底問出什麼來沒有?”
蓮意沒吭聲。她現在心裡壓上了更大的一塊石頭。
雖然苦悶,沒有方向,可是她不想和衛齊商量。
不知道為什麼,她隻盼著見一個人——金北。
也許,是因為知道金北去徐家,她想盼著聽到父母的消息吧。
杏花林儘頭,出現了一個人的高大挺拔的身影,穿著侍衛隊的黑甲,衛齊開心地向那邊揮揮手。
蓮意疾走幾步,卻發現是空歡喜——那隻是侍衛隊的一個還不知名的軍人,並非金北。
那軍人看到他們兩個,急忙說,“都在找你們呢!原來在這裡閒逛!太子爺請安回來小半天了,一直要找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