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輕煙便叫醒風月久梳洗上妝做準備,沐浴之後,睡意昏沉的風月久幾乎是被輕煙和其他幾個宮女合力從浴池裡拽上來的。
屏風之後,宮女忙而不亂地為風月久穿衣,而風月久,她無法容忍幾位宮女圍著一絲不掛的自己動手動腳,竟將她們全數撂進浴池裡。
“太子妃!”輕煙在一旁又笑又急。
千勸萬說,風月久總算答應了讓輕煙給自己穿上裡裡外外數不清件數的衣裳,風月久不覺得金絲霞帔有多美麗,隻感覺它實在太過沉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拖著一身不屬於自己的重量,風月久坐在妝台前上妝,鏡中的她本也算相貌出眾,隨便挑出哪一部分都壓倒平凡終生。風月久從不塗脂抹粉,被宮女和嬤嬤一通捯飭,她看著鏡中這張濃妝豔抹的臉,泛紅的臉頰,血紅的雙唇,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是自己。
“畫得這是什麼啊,這麼紅,也太難看了吧!”風月久忍不住氣道。
“回太子妃,這就是大婚太子妃該上的妝容。”一旁宮女有些驚懼。
風月久盯著鏡中的自己許久,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這般妝容,她望一眼輕煙,看她著急又委屈的模樣,意在勸她彆為難給她上妝的宮女們。
“好吧好吧,真是夠煩人的!”
風月久與一群人從半夜忙碌到了天微亮,總算,裝束完畢,一頭金光靈動的鳳冠隨之而動,風月久總覺隻要自己一動就能甩飛鳳冠,更可怕的是,她如今連行動都略顯艱難。
旭日東升,風月久靜坐鏡前,仍然對這妝容耿耿於懷,但盯久了她倒覺得,紅妝濃烈竟也沒有第一眼看到那般難以接受。
皇城內鐘聲敲響,昭示著吉日良辰到,宮樂響起,儘管風月久從沒聽過皇宮樂聲且對音律絲毫不通,但她的耳朵至少能聽出來好聽與否。
“太子妃,吉時已到,太子殿下該從東宮出發前來迎接您了,請做好準備。”
輕煙從門外衝進房間,她著急慌亂的模樣看得風月久也不禁慌張起來。風月久從不曾喜歡過哪個男子,自然從沒有幻想過她成親的場景會是怎個模樣。而如今,她冒充了一個太子妃的身份,竟有一刹突然忘我,設身處地,當真覺得自己就是太子妃,就是新娘,一種緊迫感油然而生。
“輕煙你彆急,搞得我都著急起來了,你快幫我看看,還有沒有哪裡不妥?”
風月久嘴上心裡兩份焦急緊張,她小心翼翼地從凳上站起,輕煙上前,從上到下一圈又一圈檢查風月久的打扮。
“沒不妥。”輕煙凝眉道。
“確定沒有啊?”
“嗯。”
風月久狠狠舒了一口大氣,泄掉了緊張和焦急,她覺得自己就是瘋了,她又不是真太子妃,為何如此在意這些破事,是哪顆鬼心思作祟?
風月久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啪”一聲響,加之驀然怨恨而無奈的表情,給了輕煙不小一驚訝。
“太子妃您怎麼了,不舒服嗎?”
“舒服,太舒服了。”風月久咬牙切齒地說道。
宮樂遞進傳響,來人通報太子已到,輕煙心裡慌急而又要謹慎小心地給風月久蒙上蓋頭。
風月久比普通女子高出許多,輕煙本就偏弱小,風月久直直站在輕煙跟前,她牽著蓋頭甩起都隻蓋到風月久半邊腦袋。
“太子妃恕罪!”輕煙著急求饒道。
“恕你無罪。”
風月久越發覺得心思破潰,她抬起沉重的手臂扯過半邊的紅蓋頭蒙住整個頭頂,如同一簾紅帳子蓋下,隔離了她與那片自由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