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久心思沉重,連帶著眉頭緊皺,央君臨的話說完,他稍稍轉頭望向風月久,似有示意。風月久或許明白,此刻她身為央君臨的太子妃該有所反應,她也並非心思遲鈍,口齒愚鈍而說不出當講之言,但那些虛言,如今卻無法過她心中這關。
風月久凝目央君臨隻片刻,驀地低下頭去,那神情叫人捉摸不透。央君臨並不願意強迫風月久說什麼做什麼,他起身,又向風月久伸出手來意思是想扶起她來。
風月久抬頭望向央君臨,又盯著他朝自己伸來的手掌,攜手,大婚那日二人就玩過了,當時的央君臨毫無所謂,如今卻是真心有意,當日的風月久萬般排斥強迫接受,今日她不再受迫。
風月久的堅定雙目仰頭注目央君臨,與此同時,她伸手觸到央君臨的手掌心,稍一用力將他的手推下,說道“謝謝太子殿下,我自己可以。”
風月久說罷便從跪墊上起身,她並非不明白央君臨的意思,但她硬了心,由央君臨而來的所有好意,她都不能在接受,是她的心,指使她做一個冷情之人,疏遠央君臨,最終徹底離開,不留一絲情意,乾乾淨淨。
風月久起身,目光與央君臨越發接近,她儘量無懼央君臨的威嚴冷厲,那隻是外表,她也不要淪陷在他的柔情蜜意之中,那是陷阱。
“請問太子殿下,我可以隨處看看嗎?”風月久問,語氣神色無絲毫不妥。
央君臨從剛剛就感受了風月久拒絕時的冷冷決意,他隻輕輕點頭示意。風月久行為舉止毫無不妥,那便是最大的不妥。
風月久得了央君臨的許可便在偌大一個靈堂有了一圈,最後回到正牆前,一覽靈牌上所寫的帝王之名。入了風月久的眼讓她有所疑問的是一位諡號宸宣帝的皇帝靈位牌,因為所有成對靈位牌中,隻有他沒有與之相配的皇後靈位牌。
風月久心生好奇,不解便會成惑,於是她便轉身問央君臨,道“太子殿下可否能幫我解答一個疑問?”
風月久又一次顯得拘束,可即便如此,央君臨仍舊應允她,答應她的恭敬請求。
“這上麵所有的靈位牌都是一代帝王和他的皇後成對擺上,為什麼唯獨那位宸宣帝隻有他一人的靈位牌?”風月久直問不諱。
央君臨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風月久身上,她問這個問題時異常嚴肅,等待解惑,同樣也是對先人的敬重。
“他是我的曾祖父,他的靈位牌旁邊是空的,是因為他沒有皇後。”
央君臨此話出口,風月久驀地驚訝十分,竟還有一個曾經的帝王沒有皇後,是未立還是被廢,風月久繼續追問。
“曾祖父的事我自然不可能知道太多,但也有些流傳下來的,曾祖父一生未曾立任何一位妃子為後,傳說是因為一位他愛的女子,他曾誓言說過他的一生隻視她為妻子,而他也真真正正做到了這句話,無論有多少言論壓迫,他當真沒有立下皇後。”
央君臨口中所說有關宸宣帝的傳說僅此而已,但僅僅如此,就足以讓風月久有無數幻想,如果傳說是真,那這位帝王當真是一個天底下最大的癡情種。同時,風月久也有疑惑,會是怎樣一個女子有如此魅力,讓一個無上尊貴的男人為之謹守誓言一生不變,而那個故事,又是怎樣的開端,怎樣的經過,怎樣的結局?
當然,這個故事或許還很長,風月久的好奇心也才剛剛打開,她繼續追問央君臨此事相關,而他唯一聽說的僅僅是那個讓風月久無比好奇的女子並不喜歡他的曾祖父,而愛另一個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
故事就這樣,有頭有尾,卻讓人想象不儘。
愛情也是讓人琢磨不透,風月久雖然不知太多真相,鐘情的宸宣帝與另一個男人之間,差的或許就是該女子的一份愛,而她的愛,隻能給最愛的人。
愛究竟是什麼?是宸宣帝的誓守,還是那個故事中另外兩個主人公的相守?二者皆是,至少風月久相信如此。
“從始至終,曆史留下的話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看來這話也隻是一方麵而已,隻要是人,總也有癡情種,就算是帝王之中也是吧?”風月久感慨道。
“太子妃這話不錯,其實父皇對母後也是相愛模範,父皇比曾祖父幸運,他可以與相愛的人攜手白頭,我希望自己也能延續父皇的幸運與幸福。”
央君臨的神情驀地更添一分肅然認真,風月久側目注意到他的眼神,她怎麼能不知道央君臨此話何意,但她隻能自我蒙騙,假裝央君臨所期望的幸運與幸福與自己無關。
一場簡單的祭奠儀式結束得比什麼都快,而行程卻要繼續下去。因昨夜之事,央君臨決定不在皇陵逗留,他吩咐了牧天元此趟回路務必小心謹慎,嚴加防範。
所有宮人敬送太子殿下與太子妃,車馬與護衛隊疾馳離去,老嬤嬤才吩咐下麵的宮人各自乾活去。
老嬤嬤獨自走在寂靜無人的皇陵深處的院落,腳步偏急,她走進破舊的柴房,未幾,老嬤嬤推開舊窗,放飛一隻信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