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最好時機,上天為風月久送來的絕佳時機,今日她離開,沒人會知道太子妃去了何處,或許已被殺手殺掉,這便是最後結局。
“對不起,從今以後,各自活著吧。”
風月久決意轉身,卻一腳踩中了地上的劍身,這一腳就像踩中了央君臨一般,前一刻二人還安安靜靜地在馬車裡坐著,這一刻便是生死抗爭,下一刻……
風月久不由自主地產生了幻想,央君臨會被亂劍砍殺,會被一箭穿心,會全身滲滿鮮血,倒地身亡。
風月久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但為何在腦海中浮現得那般真實,就像親眼所見,就像有所預兆,更牽動心頭的痛楚,撕扯的痛,鑽心的痛。
風月久頭痛欲裂,心亂如麻,為自己,她此刻應當離開,但她真的可以拋下身處十萬分危險境地的央君臨離開嗎?
血光衝天,血氣彌漫的那地,死傷無數,央君臨身上沾滿了鮮血,彆人的,他自己的。央君臨手上的刀使勁揮砍著,他的目光卻一直搜尋風月久的蹤影,卻是不見。
身心的雙重壓迫,央君臨漸漸用儘力氣,呼吸越發淩亂,目光也變得恍惚若失。時機成熟,央君臨的心思全然專注於尋找風月久,而那個觀望的男子終於拔劍出鞘,準備出手。
男子朝著央君臨的背後疾衝而來,牧天元注意到靠近央君臨的危險,並且及時提醒他。然而,央君臨轉身擋下男子急來一劍,卻斷了手中之劍。
斷劍相抗,男子偷襲不成,但此刻央君臨手上劍身都斷了,牧天元又無法抽身,他的命,隻在一劍之間。男子凝神狠怒,從旁側收劍又一刻空當不留地朝央君臨刺過去。
央君臨後退閃躲,劍尖直指他鼻前,轉瞬而下,男子的目標是央君臨的左胸口,想給他來一個一劍擊斃命。
男子的劍尖已然觸到央君臨胸前,他手上蓄力,隻差這最後一擊。
最後一抹夕陽即將消散之際,拉長一個黑影由遠而來,利劍在手,一刻不緩。風月久終究拾起了央君臨交在她手裡的寶劍,在生死一線間,從劍下救出了視死如歸卻又不甘死去的央君臨。
風月久一劍撩撥男子手中劍,二人爭鋒而對,劍刃鋒利,擦掠出火光,四目相對更是點火燎原。
襲擊央君臨三次失敗,男子心中動怒,而臨陣焦躁的後果便是被風月久傷了個措手不及。幾乎在一瞬間,風月久出手一掌推開與自己僵持著的男子,一劍果決刺去,沒刺中要害,卻切實刺入肩頭,此傷絕不輕淺。
男子雖被風月久刺傷,卻忍痛拔離刺進身體的劍鋒,他護著淌血的肩頭,再不甘心也隻能是狼狽逃跑。領頭之人被傷跑路,勢必亂了他方士氣,而牧天元他們鼓勁作戰,此次危機以剩餘殺手倉皇逃跑做終。
風月久也沒有心思力氣追及落跑之人,她手臂重重垂下,舒儘一口憋緊的氣。風月久緩緩回身,麵對眼前的央君臨,她心懷愧疚,不明緣由卻無法抑製。
“你沒事吧?”
風月久一步往央君臨走去,他卻幾步上前將風月久摟緊懷中,他以為她不見了,會永遠消失,不管是活著離開了,還是永遠死去,都將是烙在他心頭最痛的傷。
風月久手中的劍又一次落地,之前是幾近奔潰的糾結,此刻是塵埃落定的痛心,風月久雙臂緩緩撫上央君臨的後背,他所承受的一切,她無法分擔,但這個安心的懷抱,她願意給予。
晚風呼嘯起世間塵土,生死隻在一刹那,去留隻是一念間。風月久無悔選擇,慶幸自己並非獨善其身的無情無義之人,幸好央君臨無事,否則,就算她離去到天涯海角,當聽聞太子遭難的消消息時,她也定然會心生悔恨,此生無法安心。
當晚,一行人在棧上停留,危機暫去,這是一個寧靜平安的夜晚。
窗戶外頭是清明月色,裡頭映照著燭火朦朧生暖。風月久已然清理過沾滿血跡的衣裳,她幾乎沒有受傷。
風月久一頭烏黑青絲垂墜而下,微微遮了臉頰,便少了平日裡的淩氣,她正為央君臨處理傷口,看見他一處又一處的皮開肉綻,明明在她與央君臨分開之前,都沒見他被傷及,如此想來,是自己借機逃走之後,央君臨才吃了不少苦頭,而他傷痕累累或許有自己的緣故。
風月久小心翼翼,謹慎十分,給央君臨擦拭傷口,處理上藥。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風月久顯得得心應手許多,此外,內心的沉痛也倍增。
“太子妃今日救我兩次,之前在火中又一次,我這條命,欠了你一次又一次,此生怕是都還不清了。”央君臨突然開口說道。